赫连玉的小崩溃,楚太后并不在意,甚至觉了些趣味。
高处不胜寒,在皇家更甚。
楚太后望着赫连玉,想起做妃嫔时的谨小慎微,以及做太后的孤寂,如今,身边除了几个侍奉的丫头,无一血亲陪伴左右。哪怕住在楚家,也是毫无亲情可言。
楚家的孩子惧她,敬她,远她,哪怕是大着胆子出挑,也没有如眼前的小丫头一般,能如此自然。
只是,再自然有趣,也是出身皇室,肚子里满是算计,与那些人又有何异?
“两日后哀家便要赶往五台山,再择日回京,约莫着比你们早回京几日。”楚太后说。
赫连玉没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但为了符合她的“成熟”人设,她深沉点头:“嗯。”
楚太后瞧她一眼:“若只为恩科而来,便只专注恩科,其余的东西,往深了查,得扯出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腌臜。”
“太后是说二皇兄的生母,桃娘子?”赫连玉靠着檐柱,撑着身子,掩唇打了一个哈欠,“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为祸一方,不制止难不成要助纣为虐?”
“看来你什么都清楚。”
楚太后意味不明凝望赫连玉,像是要将她看透一般。
“我当然看得清楚,而且我也没有装糊涂啊。”赫连玉摊手,双眸朦胧,又打了一个哈欠,“下一句是不是要夸我高深莫测?”
楚太后捏拳,额头隐约能看到凸起的青筋:“是心机深沉。”
楚太后吐出一口浊气,“绿妩,将昭阳送回行在。”
“你没有其他话想问吗?”赫连玉追问,“如果你没有其他话,我还有话。”
楚太后觑她:“有什么话便说吧。”
“你无故将我掳来,扰了我的清梦,让我担惊受怕,让我以为自个儿命不久矣,你得补偿我一万两银子。”
楚太后似笑非笑:“你知道一万两有多少吗?那是你两年的月俸。”
“你很穷吗?”赫连玉努力睁开困顿的眸子,委屈巴巴,“可是师尊每次都会给我几千两银子……四哥和太子哥哥也会给……”
楚太后听得脑壳疼:“绿妩明日给你送去,够了吗?”
“唉,要多少算多,要多少算够,您说够——”
“绿妩,立马把她送走。”楚太后实在听不下去,“聒噪至极!”
绿妩应声,行礼后便抱着赫连玉,回了程。
绿妩离开后,阴影里走出一道身影。
“太后放任公主行事?若牵扯当年的往事,二皇子与皇贵妃怕是会断送前程。”
“你阻得了国师,还是阻得了小四?”楚太后疲惫阖眸,“再者,你不觉得这烦人的丫头确实有趣吗?”
对方久久未语。
夜色越发寂静,天边渐起涟漪,某个点氤氲的雾气消散,微弱的白光炸开金色斑点,黎明即将破晓。
赫连玉再次醒来,是在辰时。
迷迷糊糊睡着觉,突然被晃悠几下,赫连玉踢踢腿,含糊不清嘟囔:“谁啊。”
“谢让尘。”
“啊……师尊啊……滚出去哈,多滚几圈。”赫连玉抱着被子咂咂嘴,“唔…快点,嘿嘿。”
谢让尘:“……”
映月和彩云含胸低头,壮着胆子上前:“国师恕罪——”
谢让尘抬手制止二人:“给她穿衣。”
二人见他没有责怪之意,忙快步上前,一举一动格外轻柔,生怕扰了她的睡意。
她们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也被授意不准阻拦,二人大半夜未眠,直到赫连玉被送回来,才安心去隔间小憩一会儿。
映月抱着赫连玉昨日的衣裳,正欲出去,倏地一顿,急忙谢让尘处去,“国师大人,殿下衣裳上有血,兴许身上有伤!”
谢让尘垂眸:“沾的畜生血,扔了便是。”
映月松了口气。
赫连玉再次睁开眼,是被热闹声吵醒的。
彼时,她正窝在映月怀里,身上一件藕粉色绸缎外衫。
“好吵……”
赫连玉咕哝一句,缓缓掀开了眼皮,撞入映月水灵灵的眸子中。
“哇哦~仙女~”
映月脸一红,虽羞但心里甜滋滋:“殿下可睡好了?”
赫连玉点点头,望向喧闹的来源处,却被一席红色丝绸帘子挡住。
“外头怎么了?”
“这里是哪里?”
赫连玉这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在一个构造简单,用料奢华的小屋中。
“殿下,外头是恩科考场,这会儿正排队等着验明正身。”
“我来这里做什么?”赫连玉搂住映月的脖子,“有糕点吗?”
“殿下方才用过膳了,国师叮嘱,不到午时不准许您用糕点。”映月眼底歉然。
“我什么时候用过膳了?”赫连玉气鼓鼓,“师尊罚我还骗我?”
“殿下,您入睡中,就用过膳了。”辞冬端来一盅燕窝,“您一边睡着,一边用的膳,是奴婢喂的您。”
赫连玉看向映月,映月点点头,夸赞。
“奴婢头一次见到能睡着觉用膳的人,殿下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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