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方便百姓交税的事情,却因为商贾的参与,而变成了更加严重的剥削百姓的事情。
一旦按照张居正和徐阶此刻所请准的,大明朝所有的税课名目全部用折银计算征收。
百姓们就只能先将生产的粮食之类的东西,卖给商人换取银子,然后才能拿着银子去官府交税。
可是。
商人会是大善人?
就算偶尔有那么一两个。
可说到底,商人都是逐利的。
百姓们拿着生产的粮食等物品去售卖,商人们自然会以各种理由,或者就根本不需要理由,所有的商人串通一气,直接压价用极低的价格将百姓手中的东西买来。
然后百姓们拿着银子去官府交税。
基本就所剩不多,甚至可能还会不足。
到时候百姓无力生活下去,就只能卖田卖地、卖妻卖子,最后一个个沦落为大户的佃农。
而朝廷呢?
朝廷虽然可能会得到足数的银子。
可朝廷却失去了直接征收实物的权力,需要拿着银子去找民间的商贾采买所需物品。
这个时候。
商人们自然又会涨价,将手中低价买来的东西,高价卖给朝廷。
一来二去。
朝廷就真的彻底沦落到了,给这帮商贾以及背后士绅权贵大户们打工的角色和地步了。
而他也终于明白了徐阶为何会在今天忽然入宫请见。
也明白了,为何徐阶一开口就一副变法派的模样。
而他又为何单论这一条一条鞭法折银征税。
因为。
徐家以及东南的士绅大户们,几乎把持着大明半壁江山的商业流通。
赞同这一条变法。
其实就是赞同让他们赚取更多的利益。
只是当严绍庭喊出不可行的时候。
徐阶便当即抢先开口道:“陛下,臣以为张居正诸般所请,大多确如严侍读所言不可行!”
嗯?
万寿宫大殿里。
又是一阵错愕。
徐阁老又开始认同起了严绍庭的说法?
众人看着稳稳站在殿内,没有半点所谓身体抱恙,养病在家的徐阶徐阁老,分明是周身未动。
却又分明好像是在那不停的反复横跳着。
您老到底是变法派还是守成派啊!
还是说。
您老也要和严绍庭一样,来一出保皇派?
于是。
万寿宫中又回到了原点。
到底谁是变法派?
只是徐阶的话明显还没有说完。
他紧接着说道:“严侍读虽然在朝日短,但才思敏捷,老臣如他一样所想,变法革新一事,不可匆忙推行。但独此一条税课折银,却是可以当下推行之事,以解百姓经年之困扰。”
严绍庭却是赶忙面朝老道长,拱手抱拳道:“陛下,臣以为张居正所奏此条事宜,最是不可当下推行!而张居正今日所奏诸般变法革新之事,更是如徐阁老所言错漏百出,一旦草草施行,必将祸及百姓,臣以为陛下当降下口谕,惩戒张居正,了断当下急于变法革新之思!”
嘉靖则是眯起了双眼,目光审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严绍庭和徐阶二人。
很有意思。
这两人今日,倒是颇有意思。
嘉靖手掌轻轻的拍着桌案,开口说道:“徐阁老所言,百姓所承税课折银征收之缘由,朕已明晓。只是严绍庭,你又为何要大力反对此项改变?”
严绍庭颔首点头,抱拳开口道:“陛下,一旦如今推行百姓所承税课折银征收,则必定会导致百姓售卖产出,皆被商贾以低价购买,如此则更加剥削百姓所得。而朝廷届时虽然掌握银钱,可若是商贾推诿理由,以高价售之,则朝廷必当从中亏损巨大!
“此举于国于民,皆为大大不妥之政!看似方便百姓,善政施于黎庶,却实则乃是剥削百姓更盛,朝廷全盘错失征收赋税之权柄,而朝廷财税必当尽归于商贾之手!
臣请陛下三思明鉴,万不可轻易开启此项变法革新!”
事急从权。
严绍庭用最简单的言语,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给老道长听。
而在他一旁站着的徐阶,却是眉头不由一皱。
这个严绍庭!
竟然这么快就能反应过来。
嘉靖亦是目光一缩。
若是没有严绍庭此刻的解释,恐怕自己对这件事,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弄明白其中的真实情况。
徐阶则是更快一步。
他当即拱手朝向严绍庭:“严侍读高义,竟然能看出老夫未曾看到的这一层!”
严绍庭眉头一紧。
今天的徐阶怎么变得让自己有些不认识了?
竟然如此难对付了?
而不等严绍庭开口。
徐阶便已经转向珠帘后的皇帝。
“陛下,臣方才未曾料想此般情形,实乃微臣失察之过。
“但如此也更加证明张居正所谏诸般变法革新之事,乃草草厘定未加思索,其中错漏诸多,甚至一旦施行必将祸及百姓。
臣斗胆谏言,陛下绝不能助长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