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韫这样一说,那管事都不说了,脸上当时就露出了喜色来。
再说那些取蚕蛹的老人们,一个个都露出了笑,不停地说起了感激的话来——这样大方的县令,真是上辈子修了德才能遇上!
更有几个感性的,当时就落了泪,连声说自己这辈子也算有福气,能遇到这样的好事。
苦惯了的人,已经将苦难当成了常态,只觉得这样的好事落到自己头上,那便是天大的福了。
徐韫压下心里那点羞涩与不自在,面上是不改色的,只是摆摆手:“带回去给家里人尝个鲜罢了。今年我做主了,明年却得掌柜做主。毕竟,这也是人家花钱买走了的。”
众人连忙应是。
管事拿出个小竹筐来,赶紧给徐韫装一盘子,热情道:“徐县令,您也尝尝!是真的香!”
对于常年吃不上肉的人来说,这可真跟肉差不多的香!那味道,老馋人了!
徐韫三连摆手都没用,最后只能带着那小竹筐的蚕蛹回了县衙。
怎么说呢。
不想吃。一点也不想吃。
最后徐韫交给了厨子,告诉厨子做出来,谁爱吃就谁吃。不必给她们几个留。
有了第一回,第二回就简单多了。
厨子脸上已是没有什么抗拒了,接过去后没多久就张罗起来——这回是烤的蚕蛹!那几个门房的爱吃!
这事儿本来到这里,就该是完事了。
可万万没想到,第二日就出了事。
有个孩子吃了蚕蛹后浑身起红疹,喘不上来气,人都差点没了。
那家人就惊慌失措,只说有毒。
事儿张扬开去,一大早,里正就慌里慌张跑来跟徐韫说这个事:“那蚕蛹有毒!”
徐韫吓了一跳,毫不夸张地说是哆嗦了一下,下意识问:“毒死人了?”
这要是死了人……可全是她的罪过!怎么交代?
秦里正一时之间被问住了,噎了一下才摇头:“那倒是没有,还有一口气。”
听了这话之后,徐韫是真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缓过来了,人都快瘫软了:“还有气儿就好!路上说!”
说完徐韫就一下起身,急匆匆往外走。
秦里正是新换的里正,还算年轻,刚四十。
就是身子弱一点,有点儿跟不上,气喘吁吁的。而且还一边走一边跟徐韫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也是昨天夜里就跟着人进了县城找大夫的治的,所以这会儿徐韫倒不用去村里,只需要去医馆就可。
这一路,倒也足够他将情况说明白。
徐韫得知是吃了蚕蛹才出现的这个情况,心里也知道多数就是蚕蛹的缘故,怪不得其他的。
而且到了医馆之后,医馆也是按照中毒处理的——先灌了一大碗的金汤催吐,又灌了许多水吐了两回,最后才喂的药。
喂了药之后,人倒是慢慢缓过劲儿来了。
最严重那会儿,秦里正几乎怀疑人都活不了了——那脸都青了!
好在最后结果是好的!
她暗暗想:还是草率了。这种没吃过的东西,就不应该让人直接尝试!
不过现在说这些没有用。
徐韫进医馆之前,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却没人骂她。
孩子的父母虽然脸色也不大好看,但并未多说,仍旧跟徐韫打了个招呼问了好。
徐韫心里头反而有些不是滋味,主动道:“这个事儿是我——”
大夫叹了一口气,打断了徐韫的话:“徐县令,不是中毒。这是疲弱积弱,外邪入侵导致的。说起来,也是个人体质不受的缘故。”
徐韫一愣:“不是蚕蛹有毒?”
大夫闻言笑了:“一开始不知是什么情况,又怕真是中毒,所以不管如何,催吐总是有用的。等后来,诊脉问诊清楚了,就开了对症的药。”
“的确不是中毒。”
徐韫的心一下就安定了。感觉自己的仕途是保住了。这辈子良心也不会天天不安稳了。
大夫又道:“那么多人吃了都没事,偏他一个这样,想来也不会是蚕蛹有毒。”
徐韫更安心了,脸上也敢露出几分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秦里正有些尴尬:“哈哈,哈哈,是吗?那我怎么不知——”
大夫道:“昨晚人仰马翻,没来得及说明白,您就走了。”
秦里正尴尬归尴尬,但高兴也是真高兴:“不是中毒就好,不是中毒就好。那人呢?没事吧?”
大夫给了肯定的回答后,秦里正和徐韫都高兴极了。唯一不高兴的,大概也就是孩子他们一家了。
徐韫和颜悦色问了几句钱凑手不凑手,需不需要帮助的话,便留下了一百个钱,回衙门去了。
一百个钱是药钱,兴许不够,但也能帮上一把。
关键是个态度。
那家人也是感激,连连道谢。就差把徐韫夸成神仙下凡了。
不过,回了衙门后,徐韫也将这个事情特地去跟那些取蚕蛹的工人们说了几句。将这个情况交代明白了。
并且嘱咐,万一出现类似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