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刘副将深深地看了徐韫好几眼。
徐韫感觉到了,但没做出反应,只笑看着骆湛。
骆湛脸上的笑就一点点消退下去,直至只剩下冰冷的锋锐,他开口:“有时候,人太聪明不是好事。”
这是警告,也是提醒。
徐韫笑容不改,盯着骆湛锋锐的目光,语气是波澜不惊的平静:“我从汝阳城来,我对汝阳城是最了解的人。”
“用不着你。”骆湛的眼神更冰冷一些,“去背粮食!”
徐韫蹙眉,不明白为何骆湛这么不肯和自己合作。
邓大娘过来一把拉走了徐韫,压低声音:“快走。二郎这回是真为你好!”
徐韫被拽得整个一趔趄,差点跌一跤。
由此可见,邓大娘多着急了。
直到把徐韫拉着走出老远,邓大娘才气道:“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你忘了自己啥身份了?”
徐韫沉默片刻,轻声道:“我爹是不会留下来守城的。他应该早就逃走了。”
所以不存在什么她带着人去攻打自己亲爹的伦理问题。
就算徐三郎还在,她其实也不在乎。
邓大娘却难得严肃下来:“阿韫,世上的人,最爱嚼舌根。你一个女娘,若是坏了名声,以后就难了。”
“嘴皮子两片肉,那是能杀人的。再则,你爹是苛待了你。那汝阳城呢?这叛徒能有啥好下场?阿韫,别犯傻。”邓大娘轻声道:“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呢。这路得一步步走,可不能走歪了。”
徐韫被这话说得微微一愣。
她明白邓大娘的顾虑了。
背叛者,能得好处,可以后却不可能再被任何人重用。
因为谁也不相信背叛者会有忠诚。
徐韫看着邓大娘肃然的模样,最终朝着她深深一拜:“多谢您的提醒,是我心急了。”
邓大娘拉起徐韫:“走吧,背粮去。”
徐韫应一声,跟着邓大娘去背粮,不再多言。但她却留意了寨子里的布局,推算粮仓可能存在的方位。
不过,即便不知道大粮仓的位置,厨房里现有的存粮,也挺壮观。
邓大娘将徐韫的背篓装满,又怕压着了她:“背得动不?”
徐韫咬牙拽着背篓的背带,应一声:“背得动。”
背篓的确没沉到背不动,就是勒得肩膀疼。
邓大娘将自己的背篓也装满,然后就带着徐韫小跑着往外跑去装在独轮车上。
装满了一辆独轮车,就由士兵护送推回营地,然后再空车回来。
跑了两回之后,徐韫重新去找了骆湛:“最靠近厨房这边这个寨门,必定是通往粮仓的路。你派人从这里出去,仔细观察一下草的长势,若有一条线草长得更低矮些,便从那儿一路过去。”
“他们厨房粮仓是满的,很有可能最近刚运过粮食回来。要么是从汝阳城运回来的,要么就是从山里粮仓过来的。”
“另外,如果从汝阳城运粮过来,他们也必定会送一部分回粮仓去存着。近期走过的路,不会全然没有痕迹。”
徐韫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说完了甚至有点微微的喘。
骆湛看了徐韫一眼,又扫了一眼她的背篓:“行,你跟我去看看。”
说完便往外走。
徐韫在前头带路,骆湛紧跟在旁。
邓大娘则继续去背粮,步伐飞快,一点也不肯耽误时间。
走的过程中,忍不住多看两眼徐韫和骆湛,然后就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徐韫和骆湛从那侧门出来,便看见不远处的断崖。
约莫有二三十步的距离。
四周没有徐韫猜的掩藏的路,倒有一条路,是直接通往断崖的。
骆湛“呵”了一声:“路?”
徐韫四下看了一圈,没被骆湛这话影响,直接就踏上了这条小路。
很快走到断崖边上,徐韫探头往下一看,只看底下云雾缭绕,雾蒙蒙一片。但感觉挺深的,看着看着,就让人有了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徐韫正要后退,却被旁边猛丢下的石头吓了一跳,手心都出了汗。
她气得转头瞪一眼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上来的骆湛。
骆湛表情嘲讽:“这悬崖很深,石头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落地声,说明这就是个断崖。你觉得,粮食会藏在这里?”
徐韫没理会骆湛的嘲讽,只蹙眉思索一个问题:那么这条路是干什么用的?
这条路看样子是常年有人走,还有人修整。总不能土匪们还有心思来这里看风景吧?
徐韫不死心,又一次探出脑袋往悬崖下看。
依然是缥缈的云雾,什么变化也没有。
骆湛有些不耐:“还不死心?”
徐韫没搭理他,捡起一颗小石子,从悬崖边上丢下去。
骆湛冷笑一声,觉得徐韫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黄河不死心。
然后,他就听见了“咚”的一声,再然后又是石子滚动的声音。
都不大,但他听力敏锐,绝不会听错。
徐韫笑了,扭头冲骆湛高高扬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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