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近傍晚,金乌朝西落去,密林中只有寒风瑟瑟,一片落叶从空中飘落,被苍梧拦腰砍断。
谢意太想要捉住那叫小蛇夜夜不得安眠的幕后黑手,神经紧绷,连呼吸都压着,不想放过这密林之中任何一丝响动。
可是直到额角一滴冷汗滴落,密林中依旧只有风动。
混血生犀再燃,那青烟盘依旧是东南西北挪了一圈,回到中间停住了。
谢意挥手,盘腿凌空打坐,意念凝聚,将自己神识无限放大,在这澄湖小岛上四处探寻。
傍晚的风带了些凉意,吹得这白衣道士衣袍翻飞。
可是一花一叶,一石一土,这澄湖小岛到底是万般生灵,谁知何处是个头?
谢意额角青筋暴起,咬牙还要将神识朝外探去。
“小九。”
温和声音响起,黑金雾气击中谢意眉心。
这密林中空气忽若爆破一般,淡金光雾在空中掀起一阵阵寒浪,瞬间将岛屋道士自己设下的结界击破,谢意一下没稳住身子,就要从空中坠下,被黑金藤蔓稳稳接住。
杏眸中的目光带了些责怪的意味,谢意自己起身,避开杏眸目光半垂了眸:“......师兄。”
“我不来,今日你打算如何?”殷渔挥袖,语气反常,有些严厉,“如今你也昏了头。”
这白衣道士业障太重,心情过于急躁,一旦拿捏不稳,若是气血逆流,致脑中神经受损,或是半身不遂,甚至死亡。
“你打算找到它,而后呢?被它寻到奄奄一息的你,你与它同归于尽?那你告诉师兄,咱们此行为何?你连自己都护不周全,你还妄想保谁周全?”殷渔对谢意此番伤己举动心中有气,盯着面前这白衣道士,语速加快几分,“若你一死,师兄第一个便将那蛇妖杀了葬你。”
“师兄!”
“还要说什么?”
“......我没想害死自己,小九心中有数的。”谢意用自己脚尖划着地面,声音越来越轻。
“回去罚抄静心经一百。”殷渔下了命令。
“啊?!”谢意蹙眉,浑身上下写着不愿,“如今不在观里还要抄经啊?!”
“你抄,是不抄?”殷渔今日心烦,不好说话。
“抄的。”谢意无奈,叹了一口气。
“明日送来。”殷渔瞧了那蔫巴巴的巨长团子一眼,拂袖离去,“最好不要被我瞧见字迹乱飞,像那蛇爬一般。”
“嗷。”谢意又在四周探了一遍,无果,追上殷渔朝着岛屋去了。
岛上也就小径和屋子点了灯,谢意才踏入院中,便听前方脚步奔来:“意哥儿!”
于淮舟提着自己衣摆急急走到院门口,身后跟着游槐和两个小子。
“为何一人便入林,叫我们好生担心。”于淮舟拉着谢意胳膊上上下下将他瞧了一遍,“有没有伤着?”
“舅母。”烛秋渡上前,抱住了谢意的大腿,“宿野伯伯给舅舅服了药,如今无事,被药反应着睡过去了,您别忧心。”
“那极好。”谢意摇头回应着于淮舟的话,抬手用拇指蹭了蹭烛秋渡小脸蛋,“事发突然,叫大家忧心,抱歉。”
“无事便好,咱们进去先将肚子填饱。”桃花眸弯了弯,游槐朝众人身后从林中出来的玄虎卫摆手,对谢意几人道,“今日殷兄长钓了一条大鱼,宿野兄弟说要做个一鱼三吃,想来也快好了。”
“这般厉害。”谢意朝游槐笑笑,牵着烛秋渡往屋内走,步子有些急,瞧着是想先回屋一趟的。
“其实哪里只有一条,不是那厨子有私心么?”于淮舟见谢意无事,身上都放松了些,在殷渔身边笑道,“其余六七条被哥哥和游七允了,都进了那阿蟒的肚子里,啊,还留了两条最嫩的要蒸给咱们小秋渡吃......诶?好啊好啊,你瞧瞧这道士,如今心思一门全扑在那蛇妖身上!”
谢意进屋便带着烛秋渡朝自己屋内走去,哪里有听于淮舟说话的功夫。
蒋霁在屋内安安静静睡着,谢意走到榻边将他置在被外的手拉起,将被子替他盖好。
“先生......”蛇妖一声喃喃,叫道士心中抽痛一下,抬手抚平了他剑眉之间的皱褶。
“舅母。”烛秋渡瞧出谢意眉宇间的愁绪,靠近谢意几步,小手抚上谢意小臂,轻声安抚道,“舅舅不会有事的。”
给这卷毛蛇妖喂了些温水,这蛇妖中途醒来一趟依旧是迷迷糊糊的,丹凤眸半开瞧见谢意便往谢意怀里赖去,下一瞬便又睡着了。
屋外宿野唤着吃饭,谢意将蒋霁扶着躺好,替他盖好被子,在屋内设下结界,领着烛秋渡朝门外走去。
屋门合上,蒋霁下一瞬睁开了眼,扶着榻边半起身,尖牙划破自己手臂,将自己那有些浓稠的黑血朝一个空瓷罐里边挤。
腥铁锈的气味瞬间充盈着屋内,妖力凝血,蒋霁将瓷罐盖上,浑身燥热发痒的感觉这才缓解了些,躺回榻上闭眼喘息。
眼前发黑,蒋霁脑中刺痛,忽觉体内一股热流冲破四肢血道堵塞,胸膛滞痛一下,他大喘几口气,被这热流一冲,身上发了些汗,舒服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蒋霁迷迷糊糊又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