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食备的清淡适口,于淮舟独爱那碗金丝羊乳羹,夜里不宜吃太饱,稍微填了些肚子,众人洗漱睡下。
床榻是架子床,干净整洁,软硬适中,行路骑马累人,几人几乎是瞬间入睡,除了侍房中的赵五。
“呜呜呜......”声音极轻,呜呜咽咽的。
这里是三楼啊,哪里来的哭声?
赵五一个激灵,攥紧了自己身前的被子,将自己蜷缩在其中。
他脑中全是赵九行路时与他说的话,什么‘有个男子感情失意,从那码头边上......’,什么‘半夜若是听见男子啼哭,千万不要出门查看’之类的话。
赵五侧身躺着,只听见自己心跳极快,一声一声砸在自己耳膜上。
“呜呜呜......”
就是有哭声!赵五翻身而起,却见自己两位哥哥睡的香甜,毫无反应。
难道是自己车马劳累出现幻觉了?
又在榻上端坐半晌,赵五放耳细听,屋内安静,宿野和赵九熟睡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偶尔河风吹过窗门,发出碰撞轻响,再无其它。
赵五警惕的盯着屋内,借着窗纸透入的些许月光,将每个角落探了个便。
心下安定了些,赵五理了理自己的枕头,正了身子准备睡下,刚将被子给自己搭好。
“呜呜......”
“?!”赵五心下一惊,这回他不会听错了,就是有人在呜咽!
他猛地起身,顺着那声音来处靠近门边。
赵五:“......”
乌隼面具未摘,下方面庞上全是晶莹泪痕,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宿野在梦中哭泣,偶尔呜咽。
“赵五?”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吓得赵五腿儿一软,差点跪在宿野榻前。
赵九抠了抠自己的脑袋,语气不解,声音放的很轻:“你不睡觉,站那儿干嘛呢?”
“九哥。”赵五回头看向赵九压低声音回话,“宿野哥在哭呢。”
宿野床前站了两人,盯着那沉入梦中的乌隼面具看。
“他咋还不醒呢?”赵九蹲在了宿野床边,搓着自己下巴思考着,“不是说乌隼巢出来的都警惕么?哭那么小声你都听见了,我们离他这么近,怎么还没有反应呢?”
“不知道。”赵五跟着他九哥蹲在宿野榻边,蹙眉询问道,“宿野哥会不会是梦魇了?”
“嘶......”赵九亦是蹙眉,看向了宿野压在自己胸口上的双手,伸手朝他而去,“很有可能,这睡觉啊,手就不能放在心口......”
砰!
“嗷!”
“九哥!”
宿野坐在床上还保持着一拳出击的姿势,盯着飞出去的赵九面上发懵。
“九哥!”赵五连忙站起,跑过去想将赵九扶起来,“怎么样?痛不痛啊?叫我看看,快叫我看看!”
“赵九?”宿野反应过来,连忙下了榻,走到赵九身边,“怎么样?我瞧瞧。”
赵九捂着眼睛的手被拉开,周围红了一大圈,微微发着肿。
“嘶,看不清楚。”赵九试图睁了睁眼睛,眼角溢出一些眼水。
宿野仔细瞧了瞧,心中也是懊悔:“不好意思啊,我睡沉了,你一碰我,我以为是有贼人,就......明日可能要淤血发肿了。”
“不怪你。”赵九摆了摆手,被赵五和宿野扶了起来,乐了,“我自个儿多事,哎哟。”
“是我不好。”赵五瞧着赵九的眼睛内疚道。
“行了,行了。”赵九拍了拍他肩膀,“回去睡吧。”
这件事儿还真就不怪赵五,若不是自己白日里吓了这小孩儿,夜里宿野哭不也不会引着那小孩儿大惊小怪么,赵九想,这就是自作自受吧?
宿野从药箱里弄了些药,给赵九敷在眼睛上,说是能消肿,眼周冰冰凉凉的。
三人安顿一下,也就这样继续睡了。
宿野叹了一口气。
方才自己做梦,梦见阿蟒在玉京宫里和那兰絮纠缠不清,气得他跑去玉京宫寻那兰絮,阿蟒却站出来挡在兰絮面前,不许宿野伤了兰絮。
气得他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阿蟒在前边儿挡着,宿野又怕伤着它。
在梦里便气得他浑身颤抖,盯着阿蟒质问它是什么意思,那兰絮绕过阿蟒上来便扯自己的手。
谁能想到是赵九呢?
可怜的赵九,宿野想。
“打起来了?!”
谢意眨了眨眼睛,面上还带着睡意,看向身边那将自己叫醒认真汇报的小蛇,“怎么会呢?”
“就是打起来了。”蒋霁将自己侧脸贴在谢意肩膀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阿霁听得清楚。”
“你不睡觉把耳朵放在外边做什么?”谢意蹭了蹭自己眼角,“谁与谁打起来了?”
“宿野和赵九打起来了。”蒋霁主动忽略谢意的第一个问题。
蒋霁半夜尿急,起来方便,才净了手便听见屋外有动静,便放耳听了一下,见无事便打算回榻睡觉。
见榻上道士睡的香,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他了,非要将道士摇醒了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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