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有灵。”
赵厘将桌前的茶杯推向对面那高大身影,嘴角带着笑:“灵是万物的本源,也是修行的基础。”
蒋霁双手接过被推过来的茶杯,朝赵厘点了点头。
“灵无意识也无形,但是可以吸收天地精华,化作精。万物成精之后,便有了意识,也就有了不同的行事风格。”赵厘小眼睛一眯:“妖便是精,不过在大部分人类的认知里,我们是为非作歹的那一个。”
“不论人还是妖或是其他任何以灵为本源化生的基础,内生邪念而心性不正,就会成魔。”
“所以心性好,才是最难得的。”
“心性。”蒋霁有些懵懂,重复道。
“修道之人,都求道心。”赵厘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背着手绕着桌子缓步走着:“经书中说:心不死则道不生,欲不灭则道不存。”
一根尖指戳在了蒋霁的左胸膛:“问问你的本源之心。”
树影半遮月盘,寂夜无声。
一高大身影在湖畔徐行,在月光下抬手,看向左手腕上那金刚菩提。
“能容。”赵厘的话回响在他耳畔,他觉得自己越听越糊涂。
吱呀~
院门被轻轻推开,竹枝儿轻轻蹭着院墙。
“先生。”蒋霁净了手,来到书房门口,轻声叫着里面的人。
“嗯。”谢意靠在竹椅上,手中拿着一本经书,应着门口那人:“回来了?”
“嗯,我才下了课。”蒋霁站在门口,手指不停互相搓动着:“先生在做什么呢?”
“看书。”谢意用食指肚蹭了蹭那有些粗糙的纸面:“我给你烧了水,先去净身吧。”
“……好。”蒋霁又站了一会儿,转头进自己房间拿了干净寝衣,下一楼去了。
先生好像,不太想见到自己。
蒋霁用澡豆搓洗着自己又长了一些的发丝,一边垂眸想着。
一瓢温水从头浇到身上,水珠滴滴答答的向下滑动,滑过那少年饱满胸膛和清晰腹肌轮廓,又顺着一双长腿落在地板上,地面湿润如玉,弥漫着润泽的气息。
书房门被推开,一白衣长发男子现身在月光下,身影卓然而立。
谢意立在二楼围栏旁,盯着那竹影院中斑驳,池中那条独鱼‘咻’的一下躲到远处大荷叶下,接着浴房中那人出来了。
谢意乐了一下。
“先生。”蒋霁脖子上搭着帕巾,抬头看向二楼围栏旁那人。
那人墨发被微风轻轻抚动着,此时眸中还带着笑意,也回望着他。
嗒嗒嗒、嗒嗒
那卷毛进了正厅一趟,又快步上了二楼,在那人身旁站定。
“擦药。”蒋霁提起自己手中油纸包:“我给先生擦药。”
月光轻抚着那少年卷翘发梢,墨色剑眉下一双丹凤眸中透着小心和认真,高挺的鼻梁将他的轮廓分明的脸划分为明暗两面,那银珠肉唇紧抿着。
是两瓣青竹香的温热柔软。
“......怎么又不擦头发。”谢意视线瞥向院中那倒映着圆月的清池,开口问身旁那少年。
“一会儿就吹干了。”少年又靠近了一些,身上青竹味儿将谢意缠绕包围,还带着一些他熟悉的檀香:“我给先生擦药。”
两道白色身影在月光下轻晃,一前一后的走着,身后那人始终垂眸,目光里全是那柔顺乌黑的长发。
那发丝馨香柔软,随着行走向后飘逸着,一下一下勾着身后那人的心尖。
蒋霁抬起一只手,指尖与向他而来的一缕发丝轻触了一下,那发丝挠了一下他的指肚,又被夜风抚开了。
蒋霁迈了一大步,那檀香几乎铺了他满怀,他看见身前那人微微偏过脸,墨发中露出了白皙鼻尖和一抹朱唇。
“先生。”他嘶哑着嗓喃喃。
啪!
刚进了主卧的门,一张长帕巾就拍在了他的脸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双手就隔着帕巾覆在了他的发顶。
“低下些。”
那卷毛乖乖低头,任由那人纤细玉手在自己头上隔着帕巾乱揉,那帕巾按过耳后,动作轻柔了些。蒋霁觉得,如果自己是只猫妖,他现在已经开始打呼噜了。
“噗嗤。”帕巾被拿下,那卷毛已经变成狮子了,谢意笑的眉眼弯弯,忍了一下:“行了,伤都快好了不必擦药,回去睡觉吧。”
“要擦。”那卷毛狮子不依不饶:“先生要擦。”
白色寝衣被那人大方脱下,露出了流畅紧致的肌肉线条,一路隐入那蜂腰。
肋骨前方露出青紫乌色痕迹,像在白纸上滴上了几块青色墨滴,在纸上晕染开,可是毫无美感,只叫人觉得触目惊心。
油纸包哗啦啦的响,一瓶药油被拿了出来,温热手指裹了药油在那青紫上慢慢画着圈,涂药那人半跪在地上倒是涂得认真,受伤那人坐在榻上视线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今日,讲了什么?”清冽声线打破沉默。
“讲了心性和能容。”温热手指换了一个地方画圈,谢意觉得自己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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