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被从外打开,在带着晨间露珠的竹枝晃了晃,几颗饱满的啪嗒一声落在石板上。
谢意提着几个肉包,扫了一眼院内,空荡荡的,他又反手关上了院门。
穿过青石小径,走过厅廊,在厨房放了包子,到水井旁打水净手。
几滴垂落状的黑红色的血迹,滴在那水井边上,是那人今早站的地方。
谢意顿了一下,然后接着打水。
包子被分成了两份,谢意到竹梯口,还没踏上,便听见二楼客卧窗户有细微声响。
是鳞片剐蹭木窗的声音。
端着盘子,墨色长睫掩盖了眼中情绪,他低着头一步一步向二楼走去。
他刚停在二楼客卧门口,门被从内打开了。那丹凤眼弯了弯,笑的露出了几颗白牙,“先生,您回来了。”
“牛肉的。”谢意将木盘递给他,转身进了书房。
他最不喜欢看别人装模作样,若是如此,还不如少接触。
蒋霁眯着眼看向那人有些落寞孤寂的背影,又低头看向了自己手中那木盘。
几个白色大包子,被内馅汤汁浸出了几块油斑,还腾腾的散着热气。
天气闷热,风吹竹叶,沙沙作响,连风都是有温度的。
轰隆!
天雷作响,竹叶被几滴雨滴打的垂下头。接着石板上就被雨滴密密麻麻的挤满了。
二楼书房,谢意刚将他的宝贝九里香摆上窗台。
“……”
宝贝九里香又被放回了书架旁边。
他站在竹窗旁,盯着那雨打竹叶。
这是他来到这个小镇这些年来,每个雨季都会做的事。
怎么就多了一个人,就不太习惯了。
罢了。
窗边那人坐到了椅子边,拿起一本有些破旧的残书看着。
客卧,蒋霁目光呆滞的吃着包子,整个人机械的咀嚼着。
那人眼眶依旧红红的,拿包子的手上红痕遍布,几个深深的指甲状的伤口镶嵌在他的掌心。
为什么不正面回答呢?
为什么要回避问题呢?
‘等你想起来,我们就一起下地狱。’
他是承认了吗。
既然如此,又何必救他?又何必对他那么好。
“先生。”目光失焦的看着前方,那塞满了包子的嘴不清的喃喃道,“我该怎么办,先生。”
雨小了些,空气中都是泥土的腥味。
书房传来动静,客房门一下就被打开了。
谢意从客房门口路过,看见那绛红身影站在客房门前,双手分别捏着那左右门框,掌边还有血痕,他径直走了过去。
“先生。”那人终于开了口。
谢意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今日的菜食送来了吗,我去做饭。”蒋霁看着那清瘦背影,手指甲轻轻扣了一下木门框。
“稍等。”从未听见过那人这样的语气,似乎他们中间有了隔阂。
蒋霁心不受控制的抽痛一下,垂下了眸,长睫在空中颤动着。
主卧中传来柜门开关的声音,接着那白色身影走了出来,在他面前停下了。
一只细长的手捏着一只钱袋,是他之前交给他保管的。
“之后他们都不送菜来了。”捏着钱袋那人说,“你自己出去找些东西吃。”
说罢,他便转身下楼。
蒋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那钱袋接了过来,反应过来连忙追到二楼竹栏边上。
“先生去哪儿?”他朝已经走到院门前那人问道。
“你照顾好自己便是。”那人没有回头,反手带上了院门。
二楼竹栏那人猛地喘了几口气,扶着竹栏下了楼梯,想去用井水洗一把脸。
井边干干净净的,被人仔细打扫过了。
他用木桶将水打起,才想起自己没拿帕巾。
他用手捧着水拍打自己的脸,总算清醒了些。
他和谢意的洗脸帕巾都放在厨房门前一个竹竿上挂着,挨得紧紧的。
那人的洗脸帕巾是一股檀香混着竹盐的清香。
他走过去扯下自己的帕巾,仔仔细细的擦了脸,放回去时故意往旁边挪了挪。
于是他们的帕巾中间出现一条大缝。
他转身时,无意中瞟到了厨房那角落里的竹架。
竹架最上层,放了满满一竹篮被清洗干净的新鲜蛇莓。
蛇莓在这个镇上是不会有人要的,所以也没人售卖。
只有荒草坡有,荒草坡有大片大片的没人要的蛇莓。
可是荒草坡离这里有快七里远。
蒋霁走到那竹架旁蹲下,还比那篮蛇莓高了大半个身子。
他用手抓了一把,掌心伤口被那些软刺浸的痛了一下,他却似乎没有感觉。
蛇莓被一把一把塞进嘴里,或许是太酸涩,那丹凤眼闪着水光。
他把那一竹篮蛇莓全吃了,胃被撑得鼓鼓囊囊。
他上了二楼,回到客卧,把素伞拿在手中,转身下了楼。
飞花阁顶楼,谢意正在吃着煎蛋面。
“不是,你要来怎么不跟我提前说。”于淮舟坐在他身旁盯着他吃着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