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询问,但桑南溪的语气却格外笃定。
即便只是一个语气的停顿,她也能感受到他的疲惫。
那种感知能力,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下意识的习惯。
周聿白坐在椅子上,借着打电话的功夫微闭了会儿双眼,“老太太昨晚进了医院。”
桑南溪的心也不由随着他低沉的话语一沉,关切地问:“没事吧?”
周聿白怕她担心,一点点跟她解释清楚:“情况已经稳定了,之前的老毛病,去年也是这样,加上前一阵换季受了点风寒,才一下子发作了。”
桑南溪看了眼时间,他怕是一夜都没睡,虽然知道劝了也没用,但她总忍不住念叨几句:“你注意点身体,别熬着,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嗯。”
隔着听筒,听着他呼吸声,桑南溪几乎能想象出他倚靠在椅背上强撑的模样。
那是他至亲至爱的家人,再钢铁般的人物,也挡不住那一刻身心俱疲的无力感。
桑南溪对此深有体会。
电话那头,隐隐有人在叫他,周聿白跟她招呼了声:“溪溪,我先挂了,早点睡。”
“好。”
挂了电话,桑南溪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一夜未歇的手机在她的手心中逐渐泛凉。
桑南溪思考了会儿,又翻着手机在那儿订票。
早上五点半的时候,她稍微洗漱了下就拎着包下楼了。
家里长辈到了这个年纪都醒得早,简单的早饭已经端上了桌。
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动静,桑明德放下手机,问:“大清早的,你去哪儿啊?”
桑南溪讪笑了声,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爸爸,您起这么早呢。”
桑明德仍旧看着她,桑南溪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下楼的时候就裹了围巾,发闷的嗓音掩住了她语气中的心虚,“我出……出差啊,有个展览,我去考察一下,过几天就回来。”
桑明德皱着眉,“那也得吃个早饭再走啊,急什么,吃了早饭让你冯叔送你去机场。”
桑南溪摆摆手,走到桌边拿了个包子往嘴里一塞,“不用,送我去高铁站就成,我坐高铁去沪城。”
临出门前,她又朝着桑明德古灵精怪地跟他招手:“爸爸您乖乖跟阿姨待在家里,别太想我哦。”
门被合上,桑明德忍不住叹了口气:“丫头片子,心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杨芸正好从厨房出来,见他唉声叹气的,替他揉了揉肩宽慰道:“你看她最近养得白白嫩嫩的,不开心?”
桑明德眼睛一瞪:“我开心什么开心。”
那臭小子总来找她,安的是什么心他能不知道吗,专想着拱他家这颗宝贝的白玉菜。
杨芸轻拍了他一掌:“我看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你……”
杨芸幽幽递给他一个眼神,“嗯?我怎么了!”
桑明德喝了口粥,得,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桑南溪落地京北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了,深冬的京北,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风刮在脸上都疼。
桑南溪去酒店放了行李后就打车去了医院,电话打给周聿白的时候他几乎是秒接,“溪溪。”
桑南溪吸了吸鼻子,每说一句话都能哈出口白气来,“你那边……怎么样了?”
周聿白看了眼病房,老太太醒了又睡过去了,“还算稳定。”
桑南溪试探着问:“你还在医院吗?”
“嗯。”
“总院?”
“嗯。”
她脚步不由加快了些:“吃过饭没有?到现在也没睡过觉是不是?”
听筒里良久的沉默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桑南溪走进住院部,风总算不再直往骨头里钻,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她走到一边,捂着嘴低声问:“我……在楼下,给你拿了点吃的,你要不要……下来吃点?”
恍惚间,周聿白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楼下?”
他又确认了一遍。
“嗯,就上次你住院的楼……”话还没说完,周聿白就打断了她:“我马上过来。”
桑南溪拎着饭盒,看了一眼电梯,跳动的数字极为缓慢,她就乖巧地在一旁刷着手机等。
不过刚给桑明德发了句报平安的语音,楼梯口就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桑南溪下意识抬头,看见来人,她扬起嘴角,满眼都是他,“你怎么……”这么快?
一句话都未曾来得及说完,她就已经被人拥入了怀,檀香味混杂着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浑身都是凉意。
偏偏这样,周聿白还握着她的手捏了捏,“怎么过来了?冷不冷?”
他只穿了件大衣,明明是他更冷才对。
桑南溪顺势从他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晃了晃,“是有点儿冷,咱们去车上呗。”
周聿白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几步路的距离,周聿白把她护在怀里,她压根没吹到什么风,反倒是他,手都冻红了。
车上开了暖风,被冻得僵硬的四肢还没来得及回温,桑南溪捧着他的手轻哈了几口气,又搓了搓他的手背,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他快点暖和起来。
她的眉头都拧到了一块,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