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乔见众人终于安定下来才下马,脚踏实地来到众人眼前,温声劝说,“大家可还记得去岁永安和天佑发生的雪灾?”
“可还记得全城大夫郎中都参与了此次救灾?”
“又可记得二十多年前北阳城发生的瘟疫?”
一连三个问题抛下,掷地有声,众人的骚动瞬然沉默下来了。少顷,人群里窃窃私语,但并非骚乱。
人群中,兵士暗中将那闹事的几人抓住,沈星乔得了回报才顺势开口,“都回去吧,此事我们定然给大家一个交代!”
她一劝再劝,大家似乎冷静下来,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等着对方行动。
可下一瞬,人海里一声凄厉的高喝,“敢问军爷以何做担保,我爹娘都因此病闹得病入膏肓,难道要赔了命才有交代?”
“是啊是啊!”群起而呼应,到处是附和之声,骚乱再起。
沈星乔见状,拿起铜锣又是敲了敲,众人倏然不敢乱动,纷纷看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彼时诸葛济趁机牵着清月也从医馆里出来,走到沈星乔身旁,彼此点额。
她才情真意切高声大喊,“请大家放心!我已找到了病因,还请大家先回家去,午时过后,济康堂和府城各医馆一定给大家一个称心交代!”
昨晚从星乔口中得知这毒竟然是西南蜀州剧毒——半月消,此毒化于水中本就无色无味,更何况投毒在河水之中,也幸而被河水稀释了,否则城里因此而逝的人便更多。
更幸运的是,她先祖曾游历四方,了知此毒如何化解,不然明日过后,全城便积毒而亡,如此北狄攻占北阳更是易于反掌。
(编一个毒出来的后果就是,编一个解毒方法出来,我预设了很多,最后还是一句话带过吧!捂脸。)
她的话,一传十,十传百,片刻间便在城西传开,大家附耳相语,“她说的话可信?那可是要命的事!”
有人支持道,“诸葛大夫来北阳不过半年时间,不但治好了困扰我娘子多年的顽疾,还解决你母亲,还有你爷爷身上的疑难杂症,大夫现下如此诚恳,我们何不相信她一次?”
亦有人嚷嚷着反对,“不可不可!这是在拿性命做赌,怎可如此儿戏?”
这时又有人说道,“若是不信,我们目下对此病毫无办法,除了在此处闹事于事无补外,还不如现在归家而去,待午时再看结果如何!”
大家似乎得了个折中的办法,于是有人领头说道,“好!我们便相信诸葛大夫一次!”
“希望诸葛大夫说到做到,我们走吧!”一呼而群应,城西的百姓很快离去,渐渐地整个辰安巷的街道空余出来。
辰安巷惟留沈星乔与周清月几人,还有她带来维持秩序的几十兵士,后者舒了口气道,“还好你来了,否则还不知这些人闹到何时……”
沈星乔紧张地抓着她左看看右看看,“你有没有事?”目光望向诸葛济,只见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忽觉被抓包挠了挠头又问,“诸葛大夫可曾有事?”
少女摇摇头,“无事,师父也很好。”一旁的诸葛济也如是点点头,感叹道,“多亏星乔及时到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摆摆手搭话,“诸葛大夫客气了,既然此事暂告段落,我目下需到城南去留意情况,便先行离开了,若是有事,让他们四个找我。”话落指着身后四个年轻士兵说道。
诸葛济忽然叫停了她,与她低语道,“星乔慢步,待城南骚乱亦止,速将此信交予杏林馆章大夫,此事攸关全城百姓,万望送到。”
闻言,沈星乔郑重接过,点点头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及至人走后,诸葛济也不再耽误,与清月等人转身回医馆准备制作解药。
自四月十六日巴纳苏一箭送来战书后,褚良便下令全城戒严,夜间恢复宵禁,昼间严查出入城池。
当日下午,北阳城中一所烂木屋内,两个黑衣男人相对而立,一人站于微光之下,而另一人站于黑暗之中。
“堂主,城内几处骚乱已止,济康堂等医馆亦开始分发解药,咱们是不是应该早做准备了?”
黑暗中男人背手而立,看向他的眼神冰冷如霜,语气阴鸷噬人,“蠢货,现下全城戒备,更不宜打草惊蛇!”
黑衣人倏地垂头道歉,“是,属下明白,那现下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他在屋内踱着步,下一刻指着站于微光下的黑衣人说道,“不管如何,明日北狄人便会按计起兵,你今夜想办法出城,然后直接回报主子,将此处情况分说清楚!”
“是,属下明白!”
“退下吧……”那黑衣人得令离开,男人留在屋中沉思,主子既想要推翻秦齐江山成就大业,他至今不明白为何要与北狄人合作。
本非我族,其心必异。
就此次半月消之事,城北绝大部分百姓已然染病,这两日死伤者更是越来越多,北狄人实在太过狠毒卑鄙了。
若是主子不注意分寸,一旦招狼入室,届时遭受反噬,二十几年功夫便白费了。
更何况巴彦的目标很明确——推翻秦齐,南下复魏,与他们合作本就是与虎谋皮。
夜幕降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