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气息深沉,灵气逼人,神魂凝实,存思境界无疑。
姜珣回想她在治都界遇到的敌友,神色忽然一动,他们似乎……不会御使灵力?
对修士来说,出现这样的想法有些惊世骇俗。
修行,离不开灵气。
然而,飞行、清洁、活字、生光……这些景虚宗弟子无师自通的便捷小术,她并未在斫皎身上看到类似的影子。
他们的修行颇为简朴。
便如斫皎,在山中得玛玙幸怜,学舞旬年,一朝得悟,灵气自来,复又学舞采水,几如林鹿觅食而生,全凭本能也。
大开大合地使用灵力迎敌已是其天资非凡了。
幸而绣衣使也只会大摇大摆地暴殄天火。
轻巧地拐过檐角风铎,姜珣灿然一笑,这些小术到底是术法,哪会无师自通,灵气的吸纳、运用,每一步皆有师长教导,若无此基础,念着咒语也掐不出生硬的法术来。
这南明离火若是给景虚宗的小弟子掌控,恐怕有得赵掌门头疼。
另一边,得知一叶青舟在景虚宗只是弟子引气入体后的玩物,十二水斫皎低下头,心情变得消沉。
“坐井观天。”
她仰头叹道。
她看得出来,绣衣使的火球对身侧的仙长来说虽然棘手,但并不是无法战胜。
一路上的术法令她眼花缭乱,何况,她已经收到了一个绣衣使的令牌了。
小核舟被妥善安置在一扇窗棂上,两人的身形从原地消失,核舟摇摇晃晃,屋内只当有鸟经过。
“坐。”
姜珣举起茶壶敲了敲黑蚁,才倒起茶来。
与姜珣盘膝对坐,十二水斫皎的目光在核舟内部游移,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茶杯,似要把瓷杯嵌进桌板里。
上面的顶,下面的地,周围的陈设,其实非常简单。但十二水斫皎看向姜珣的眼神,就像是面对玛玙的使者。
果核内部独有的纹理装饰了内舱,中央的方桌外,博古架,几案,花盆摆件,挂画,书架,错落有致,朴拙守静。
是自己的错觉?十二水斫皎眨眨眼,她看到桌上的黑蚁动了动。
待她定睛一看,只有姜珣在为她倒茶。
“南明离火是王室的供火,象征国运。在楚、乔表示臣服后,国火才壮大,从而武装出最初的一批绣衣使。”
姜珣暗自在心中酌量。绣衣使有火炎焱燚四等,由此推知晋王室下的闻典司至少有六百团火,单单国运如何能当天火的燃料,壮大至此?
这却是姜珣想岔了。
其人之思,玄而又玄,既无力,又伟力无穷。
“这是近些年的事,不过长老们告诉我,这火从天而降时,是落在楚国的,在山林中燃而不烧,视为神迹。”
“我那好姐姐纳的夫君也是楚国人。”
“说来好笑,那个男人与我的好姐姐成亲时无金无财,唯携一截枯木尔。”
……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珣满意地点点头,在听到枯木时神色一动,想起绣衣使记忆中的“青林”。
此中还有说道之地。
“楚国,标准的巫蛊之地,”姜珣托着下巴,从上到下打量十二水斫皎,“你们巫者的传承也起于楚国?”
斫皎点头称是。
“火种,巫承,楚地才是祖地吗?”
姜珣突然有一种预感,治都界有她的一场机缘。
怪不得几位真人都同意我来这里,不论是火种、青林还是巫承,看起来都有益于修行。
但想到六百团火,姜珣就觉右肩的火印直扯得她牙疼。
灵物只能徐徐图之,她完成课业的机缘就在眼前了。
想到这里,姜珣热切地为斫皎续上热茶。
“这茶为何有一分咸涩之味?”
斫皎皱眉道。她端起茶杯再浅浅抿了一口,忽觉一股奇异的能量自喉间落入腹中,遂散入四肢百骸。
“巫女也是懂茶之人。”姜珣笑道,不忘继续给斫皎倒上新茶。
“能品出咸涩之味,巫女在水汽一道的造诣实为高明,令人艳羡。”
此茶,点墨浮青,产自东海,作为灵茶其滋味是极好的。
茶香温润,悠然入喉间回旋出柔和的苦涩,随及化为细腻绵密的甘甜,两味交织不失清爽。
就如柔风吹拂,海潮轻抚,品茗者于沙地漫步,无虑无思。
而斫皎尝到的咸涩味也不假,茶中蕴藏的海之韵,对她这样饮露啜果的山林巫女来说,湖海不相容,遥远的海是怪异的。
“海?”
闻言斫皎顾不上自谦,拿过茶杯细细品味,那一股咸涩之味竟化作一股深蓝水汽直冲灵台方寸,霎那间,乱了她的山林水汽,也让她窥见了浩淼碧波的壮阔。
是林壑养不出来的心境。
梳理灵台中零落飘散的水汽,十二水斫皎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姜珣的眼神同样多了一份热切。
摆正头顶鹿枝冠,斫皎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何,桌上的黑蚁竟爬到了茶壶上。
这是活物?暗道冷静,斫皎抬眸,正对上姜珣笑意盈盈的视线。
“仙长赠我奇丹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