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殷商实行的血祭制度如何残暴,他依旧是大商,是天下万灵,诸国神族心目中的正统,是货真价实的人族神庭。
殷商由汤武,取代夏朝的天命,承接了三皇五帝的法统,延续了巫教的道统,获得了无数太古神灵的认可。
无论是巫神,亦或者人神,最终归宿只有殷商,也只能是殷商。
只有在殷商,在朝歌城展现自己的价值,才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只不过,殷商已经外强中干,内实空虚,开始走下坡路。
内部充满了重重矛盾,外部敌人虎视眈眈,逼迫殷商金字塔最巅峰的帝君—帝辛选择破而后立,这种粗暴的手段。
其中固然有帝辛好大喜功,唯我独尊的性格影响,但,更多的是殷商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一个看似强大,却摇摇欲坠的客观事实。
众所周知,当一個国家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一定会有人出来狠狠踩一脚。
这一脚,有可能是刹车,更有可能是油门。
帝辛就是那个踩油门的人。
不同于历史上的圣王明君选择温和性的改良,依靠自己的权威,地位,以及个人魅力,一点点践行自己的大政与理念,让车速一点点平缓,暗中积蓄能量,小心翼翼地行驶过大坑。
帝辛选择加快下坡速度,更加严苛执行先帝的法令,真正践行以万国供养一城的伟大宏图。
欲要用人族全部的力量,在废墟之上修筑新的宫殿,以供玄鸟涅槃重生。
他不是要缓慢地走过去,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冲上云霄,飞过大坑,抵达另外的彼岸。
这种烈火烹油的高速发展,让殷商呈现鲜花着锦之盛,鲜有人能察觉其中的危机。
只有少数的智者才能窥探一二,发现如今的殷商不是走在路,是在飞!
姜子牙就是其中之一,他推断北海必反,不是窃取宫廷机密,也不是推演天机,祈求天道,而是行走在朝歌城的街头巷尾之中,与奴隶谈,与商人聊,与贵族言语。
他发现一件隐藏在细微处的恐怖之事。
那就是朝歌城的龙涎香居然在跌价,居然出现供过于求的奇葩景象。
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龙涎香焚之有持久香气,具备抚孕元神,滋养精神的效果,并且是供奉先祖,取悦神灵的最佳祭品之一。
一场祭神典礼上面,宁可缺少血祭,也不能少龙香,那是取悦神灵,沟通先祖的重物。
平日里万金难求,便是繁华季节有大量龙涎香流通出来,也会被各大世家神爵哄抢,留作家族底蕴,以待下次祭祀。
如今龙涎香居然出现降价情况,说明,各大世家已经吃得脑满肠肥,满嘴流油,实在吃不下去,才任凭龙涎香流通市面。
这已经不是大量的问题,而是膨胀,泛滥。
追溯源头,探究根源,消息来得轻而易举,姜子牙不止从一个商人口中得知,这批龙涎香来自军中。
昔日帝乙祭祀十二鬼帝,耗费了大量龙香,导致国库空虚,帝辛上位为了加强集权,快速掌握力量,更为疯狂,直接祭祀三十位鬼帝,市面上龙涎香根本不够用。
所以,殷商军队前往北海,大肆捕杀古鲲神兽,猎取龙涎香,取悦神灵,沟通先祖。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天心慈悲,好留一线,我等凡夫俗子自然做不了玄德圣人,也不该做竭泽而渔的事情。”
姜子牙对大祭司比干,意味深长道:“假如有个人想要捉鱼,就把池塘里的水都弄干了。这样,他当然能捉到池塘里所有的鱼,可等到明年,池塘里就无鱼可提了。”
“猎尽古鲲神兽,难道不为后世儿孙考虑嘛。”
大祭司比干闻言长叹一声,愁眉苦脸道:“贤者初入殷商,有所不知,殷商恐有大祸临头,一切有自保为上,如何管得了些许异族。”
在比干眼中,帝辛有千般万般不是,是殷商社稷的不肖子孙,但,却有一句话说得好。
那就是有殷商在人间为根基,才有历代先王鬼帝,诸多配祀大臣,浩浩阴间龙庭。
若是没有了殷商,诸位先帝都将失去根基,彻底沦为孤魂野鬼,只有成汤先祖能超然物外,有几分体面。
“有什么灾祸可言?”姜子牙询问道
大祭司比干不语,只是摇头道:“还需贤者,拜见过大王再说。”
事关殷商机密,比干虽然欣赏姜子牙这种人才,却无法判断其立场。
若不是自己人,知晓的秘密越多,罪过就越大,越要诛杀。
“福祸无门,唯人自召。”姜子牙意味深长道:“杀伐过重,殷商失德,只恐天心震怒。”
洪荒大宇宙,源远流长,不止是人族有先祖神灵,三皇五帝,人家古鲲神兽又不是修炼两年半的散修,同样自有跟脚。
平日杀戮取香,还能用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自然淘汰,这种天道法则糊弄一二,古鲲神兽一族看在人族势大的份上就忍了。
现如今是朝着亡族灭种的方向前进,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身怀鲲鹏之血的异兽。
若非单一异族也就罢了,煌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