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头痛欲裂中醒过来,已是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棱照进来,铺洒在他的身上,晕出一圈淡淡的金光。他大概是喝酒喝得热了,只穿了月白的里衣,斜斜伏在案几旁边,脸上白里透红,呼吸深长,是个好睡的模样。
我心念一动,轻手轻脚来到他身旁,低低弯下身去。来了这么久,还没有这么近地端详过他,我这回可得瞧个够本儿!哪天回去了,也有可以吹——有人会信吗主要是。算了,我还是今宵有酒今宵醉,不如欣赏眼前人吧。
正当我数着他的长长的睫毛的时候,书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璟,你怎么没来吃——”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吓得一抖,忙回身看,只见老夫人着锦戴金,神色不虞地看向我俩。她身后跟着一众仆妇丫鬟,表情也是各有千秋。人群中有那瑞二娘子,只见她给蓝媚使了个眼色,蓝媚立即站出来:“都几时了?!少主不起你也跟着偷懒是不是?!大白天的,成何体统!”
璟被吵醒,没太清醒似的看向前方。许是刚睁开阳光太强,他眯着眼睛,眼睛有点红。
我赶紧给老夫人跪下:“奴婢知错了!二少主昨日点完了货过完了账目,说是这次大有进账,一时高兴吃了酒,这才起迟了,还望老夫人——”
蓝媚腰一叉眼一横:“二少主高兴吃酒就吃,哪有你多嘴的份!倒是你,借着主子在这狐假虎威,想要拿主子压人,实在该打!”
老夫人脸色一沉,不言不语地走了几步坐下来。璟见状也跪下,给老夫人赔罪:“孙儿贪酒,一时竟得意忘形,还望奶奶赎罪。”
老夫人看他跪下,忙起身去扶:“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今儿个也没误事,我不过看你没来用早膳,瑞二家的说你还没起,我觉得稀奇便来看看。你近来日夜操劳,于涂山家有功,吃点酒算哪门子事了!”
璟就势起身,理了理衣服,自有院里的丫鬟替他披上一件翠羽金丝披风。老夫人拉他坐在身边,问他口渴不口渴,待会让厨房再做点什么吃,今日可还有事要办。我跪得急了,膝盖也痛头也痛,终于老夫人转过来,瞟着我问:“你最近,可还做梦啊?”
我想起璟嘱咐我的,就伏地答道:“奴婢近来没机缘,并未再次做梦。”
老夫人失望地“哦”了一声,便叫我起身了。正在此时,瑞二娘子斜歪着硕大的嘴,笑也不是好笑,凑近老夫人耳边窃窃私语。老夫人“哦?”了一声,目光转向我不断打量。我不知道瑞二娘子又说了什么坏话,只得眼观鼻鼻观心,作鹌鹑状。
瑞二娘子张着大嘴说道:“老夫人,你看看这丫头,自打脑袋受伤后一天怪里怪气,慌慌张张,迷迷糊糊的,您能放心把二少主交给她伺候吗?不把她赶出去是我们心善讲情分,要是继续委以重任,怕她福薄命薄担不起呢!”
你才福薄命薄!你全家都福薄命薄!我心里狂吐槽,敢怒不敢言。
“哟!您瞧瞧,还瞪我呢!这时候机灵了,平时干活儿么就装傻!”瑞二娘子斜眼剜了我一眼。
“启禀奶奶,兰香近来里里外外帮了我不少忙,中秋的月饼就是她出的点子,有时她在外打点,故而府里的琐事就没让她一并干了。”
“行了,你也不用替她求情,她做了什么,我也有耳闻。依我看哪,你府里是缺人,机灵的就静夜一个可不行。瑞二家的,你挑那得力的丫头,给璟府里再送两个。”老夫人接过丫鬟递上的热茶,吹吹热气,慢悠悠喝了一口。
我心想来两个倒霉蛋儿替我干活,那敢情好,只要今日不再挨打,别说送两个,送十个也行啊。璟大概也是觉得不把我赶走就成,也不好拂了奶奶面子,没再说什么。
老夫人拉着璟,又询问了都哪些商号参加了中秋庆典,哪些氏族的贵宾来了,又要给哪家回礼。问完才领着一众仆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璟略带抱歉地看着我,说:“你莫怕,不会让你再挨她们打的。”
我一扬手:“谢少主!这阵子我可得避避风头喽,窝在我的小屋里写书,一般的活儿可别叫我~”
璟笑了起来,隔空点了点我:“是是是,但愿你这书简短些,莫要写个没完没了。”
我嘿嘿一笑,刚要回嘴,门口脆生生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奴婢森莺,见过二少主。”
我抬头一看,一个约二八年纪,个子娇小的女子,着一身淡粉色,头戴几朵桂花,伶伶俐俐地站在门外。她身后,是那个讨人嫌的蓝媚,也行了个礼:“奴婢蓝媚,见过二少主。瑞二娘子从赵姨娘那里调来了森莺,命我俩一并伺候少主起居。”
璟抬眼看了她们一眼,淡淡地说道:“知道了,你们去西厢房找静夜吧,做什么她自会跟你们说。”
二女柔柔地回了声是,便走远了。
我头痛,起床后又被吓了一下,这会儿放松了就格外地疲惫。璟大概是看出来了,没让我伺候洗漱吃饭,让我回房写话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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