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的李君昊,自然不知道殿外的二人之间的对话,而是继续不动声色的翻阅桌案上的奏折。
他现在已经十八岁了,被立为太子也已经十几年了,每日里必做的事情就是翻阅父皇批阅过的奏折,了解关键的大事,以及明白父皇对待这些事情的态度。
这里面可学的可就太多了,也是国子监那些先生们无法教给自己的,所以他每日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研究这些奏折,可是今日却根本无法看进去,更无法去思考。
虽然他已经安排了人过去暗中观察,尽量避免出现顾寻薇所说的那些事情,但是心里其实已经在嘲笑自己。
怎么就会信了那个妇人的胡言乱语,说是梦中所见,这样的事情那些后宅妇人相信也就算了,自己究竟是抽了什么风?
想完这些,他又想起顾寻薇跟自己说起此事的情形,彼时,她一脸的认真,根本不似作伪,还有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那里面竟然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或许就是那一丝怜悯的神情被自己捕捉到了,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温暖,这才将她的话信以为真了吧。
“小福子,进来。”他扬声说完,小福子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殿下,有何吩咐?”小福子小心翼翼的询问。
“桑首领刚才说起,京城忘语楼给其他的香铺下了战书,后日要举办一场试香大赛,你和桑首领一起想办法,让本宫出宫一趟。”李君昊想了想,还是决定要亲自看看这场由忘语楼主办的试香大赛。
“是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小福子躬身退下,心里却很是纳罕,今日的太子怎么还告诉自己出宫去做什么,以往他可都是冷冷的说道,“本宫要出宫,你们去安排一下。”
何时需要跟自己一个奴才说这些事情了,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今日的殿下确实是有些奇怪。
李君昊吩咐完小福子,依旧看不进去那些奏折,他恼怒的将手中的一本奏折放了回去,这才站起身准备活动活动。
却在此时,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四月初九?怎么会是四月初九,顾寻薇上次见面时提到的,襄阳城的河堤决口正是四月初九的夜里,若此事是真的,那么他们的用心真的可恶。
他眼中的神色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这个时间顾寻薇肯定不知道有什么不妥,所以她的话还是让李君昊的心里更加的重视了几分——再派一千人过去襄阳城,不,他要亲自过去坐镇……
顾寻薇接到钱氏递过来的银票时,已经是第二日的申时末。
钱氏虽然已经将银票递出去,但是目光却一直死死地盯着,心中实在是心疼的不行。
她这么多年省吃俭用,再加上两个女儿出嫁的聘礼,这才凑出了这么点儿家当,可是不能就这么打了水漂啊。
“薇儿啊,母亲已经将能拿的都拿出来了,你可一定要赢了比赛啊。”钱氏不放心的叮嘱道。
顾寻薇看了看手中的银票,这才皱眉问道,“母亲,怎么只有这些?七百两?这不够啊,我预定的香料马上就会送到,这只够付一半的款,如何是好?”
“这,这已经是所有的了,因为时间仓促,所以人家价格给得都太低,这还是找了你姐的一个熟人,当在当铺里的,虽然价钱也差不多,但是好在日后有钱了可以再赎回来,慢慢寻找买家。”钱氏为难的解释。
沉香在一旁插嘴道,“夫人,少夫人已经将嫁妆里值钱些的都变卖了,您现在还在顾虑这些,若是大赛咱们输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钱氏听了心下也是着急,“这,这可怎么办,薇儿,还……还差多少?”
顾寻薇没有开口,目光只定定地看着手中握得银票,沉香看到她的样子,便开口替顾寻薇回答道,“至少还要有五百两才行,要不然就只能退掉一些香料了。”
钱氏焦急的犹如在热锅上的蚂蚁,若是不能赢得大赛,那他们又哪里来的钱去将宅子和铺子赎回来?
于是她又急匆匆的去荣德院,找来谢老爷和谢承安商量对策,就连忘记找顾寻薇要回新宅子的房契的事情也没有想起来。
二人听后,脸色都不太好看。
“找了一个商户女进门,结果却将咱们自己的家当都贴了进去,钱氏,你管了一手好家。”谢老爷率先出口,满是抱怨的语气。
“老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更何况当初决定这样做的时候,您也是点了头的啊。”钱氏这几日受到的委屈实在是太多了,听到谢老爷的话,便不由得分辩了几句。
谢老爷立刻便瞪向了钱氏,正要发作,便听到谢承安的声音响起来,“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如此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我现在外面打点也需要银子,要不就把剩下的那个铺子也当了吧,这样我们手中还能够有点儿余钱。”
“这……万一要是输了可怎么办?”钱氏自然也是想过这个办法的,但是她魄力还是不够,不敢如此孤注一掷。
“现在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我听说顾寻薇已经将嫁妆里之前的东西都变卖了,这次的事情在京城里也闹得沸沸扬扬,以前他们就都传谢府用了她的银子,现在我们若是这样扯后腿,恐怕也是不太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