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马宝珠还不知道,因为她走这一趟,马家爆发了小小的争吵。
此刻,她已经回到了薛家,正兴高采烈得展示自己的借款成果。
堂屋的桌子上摆着几小块碎银子,还有几串铜钱,零零散散,加起来刚好十两。
“我爹娘一听咱家这情况,还没等我开口说借五两,直接就给了十两。满山说要写借条,我爹娘都不乐意呢,还是我说不写就不借,他们才写的。”
郑晴琅是真没想到,这马家对马宝珠这个小闺女疼爱如斯,十两银子,眼不眨就借出来了。
“这十两银子那么散,应该是他们攒了许久的,你一开口,二话不说,就借给你了,可见你爹娘有多疼你,以后可要多孝顺你爹娘才是。”
“娘,你放心,我孝顺爹娘,也孝顺您,等咱们过了这坎,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马宝珠喜滋滋的,说话间还不忘讨好婆婆。
薛满山也难得凑趣说句动听话,“娘,我和宝珠,还有孩子们,都会好好孝敬您的。”
薛满仓很高兴,二房一下子借来十两,他们凑钱的进度一下子提到了五分之三,加上近十两的借条,那就是五分之四了,这么一算,之前仿佛天塌下来都还不起的五十两,似乎也没那么难了。
周青梅则是一脸艳羡的望着马宝珠,她也想要有一个给力的娘家,奈何她爹娘没啥本事,弟弟也还小,暂时没那么大的能力,她只能在心里祈祷,明天能从娘家借来一两半两的,也算有交代了。
若是被郑晴琅知道她此时心中所想,怕是要嗤之以鼻了。
认识周家的人都看得出来,周青梅的爹娘极度重男轻女,他们生在前头的五个女娃,不过是帮扶最小弟弟周金宝、这个所谓周家独苗的工具人罢了。奈何周青梅被洗脑得彻底,愣是看不穿。
马宝珠的借钱告捷,使得薛家凝重的气氛稍解,大家说了一通明日的安排,眼见天色已晚,为了省灯油,便各自回房安歇了,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周青梅同样熬了一锅杂粮粥,大家就着咸菜应付一顿,便开始行动了。
郑晴琅怀里揣着几张借条,按照就近原则,先去了薛满仓口中的郑大伯家。
郑大伯同郑晴琅同姓,年节时下会走动,平常里没啥往来,所以看到郑晴琅登门,他面上难掩惊讶。
“这不年不节的,眼下又是春耕的好时间,你咋有空过来我这边呀?”
五爷几个手下登薛家门催债的事情,村里人还不知道,连请去给原主看病的老药头,也不清楚原主为何突然昏倒,所以,郑大伯自然猜不到郑晴琅的来意。
郑晴琅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掏出郑大伯的那张借条,开门见山。
“老大哥,这要不是家里出了事,急着用钱,我也不会一大清早过来,喏,你看看,这借条也有两年了,是不是可以还了?”
郑大伯有些心虚得接过借条,瞄了一眼上面熟悉的字迹,假装咳嗽了两声。
“咳咳,哎呀,这,瞧我这记性,这借条,你要是不说,我还真忘了。只是,妹子呀,这一下子让我拿出一两,我也难呐,前儿个你大嫂害了病,吃药填进去不少。”
“哎呀,嫂子生病啦,那我得去看看,生的什么病,吃的什么药呀?”郑晴琅一脸紧张得关怀道,作势就要杀去卧房探望郑大嫂。
郑大伯原本只是胡诌个借口,还没和妻子对齐口供呢,连忙拦住,“妹子,你别急,我说的是前儿个,这都过去了,身子早好了。”
郑晴琅停住了脚,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笑眯眯得望着对方。
郑大伯见状,也知道郑晴琅这个下坝村出名的厉害寡妇不好打发的,于是松了松口。
“不过,你都亲自上门了,这样,我咬咬牙,先拿个两百文还上行不?剩下的,我再慢慢攒,争取今年,不,明年年底前还清行不?”
郑晴琅没有应话,依旧笑眯眯,眼神在周遭环顾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拴在不远处的水牛身上。
郑大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神闪了闪,暗道糟糕,然后就听得对面人缓缓开口了。
“老大哥,当初找我家老大借钱,就是为了凑钱买这头水牛吧。我记得去年春耕的时候,你自家地耕完后,将这头水牛租了许多家,挣了不少。怎么这日子越过越差,家里连一两现银都没有,要不还是将这头水牛卖出去吧,到时候欠款了了,嫂子吃药的亏空也补了,多好呀!说到底,你家也没多少亩地,要一头水牛干啥……”
说完,郑晴琅作势要朝那头水牛走去,仿佛就要上手帮忙卖牛。
郑大伯的脑海里划过那些年,眼前这个寡妇,和薛家族人和娘家人对着干的画面,心道,这个泼妇,是真得敢拉着他家的牛去卖呀!偏生村长因为对这家人有愧,每一次都站在这个寡妇这边!
“哎呀,别别别,我……我记起来了,前儿个我家老大刚给公中交了五百文,我再凑凑,再凑凑,一两银子,还你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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