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颖驾着马车转而向北,后面的白马也跟在车后两三丈远,悠哉悠哉地踱步。
因为担心小霞和南宫慧月受到颠簸,马车行驶的速度不比常人小跑快多少,这种速度对于白马而言,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那些正盯着东方颖这边窥视的乡民,这才注意到了白马的身影,想起“侠女仙姑”的传说,她骑着一匹白马,不由纷纷猜测:
“喂喂喂,真有一匹神骏的白马咧,这是不是那位斩杀海盗的女侠的坐骑?”
“说不定真的是呢,方才那位小姐还问我们什么来着?现在看来真的很像哦!”
“我们真是有眼无珠啊,真人仙子来到我们面前,都看不出来……”
众乡民望着远去的马车和白马,连称可惜。
这徐闻县城的城墙修建得颇为雄伟,高近二丈,周围还有护城河,
沿着护城河河边小道,走了没多久便拐弯趋向东北,又走了不到一里,已可望见北门城楼。
北门也有不少客商百姓在等待城门开放,此时东边天际已渐露曙光,即将破晓。
东方颖拨马向北,躲开城门口的百姓,径自驶入官道,
行了十余丈望见一座凉亭,矗立在路边的一片五色花丛中。
待走近了细看,那亭子上写着“迎龙亭”字样。
东方颖对这亭子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关注,只是发现在亭子前面明晃晃地围着几个人,指指点点,说着什么“真可怜”“大孝子”之类的话。
东方颖心下好奇,勒住马缰仔细一瞅,只见人群中地上跪着一男子,旁边烧着一堆火,那男子脚边似乎还躺着一人,身上盖着一块破布。
南宫慧月也感觉到了异样,从车厢里探出头来,问道:
“怎么啦妹妹?发生什么事了?”
东方颖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你别下车,我去问一问。”
她说着把缰绳挂在车辕上,抬腿下了马车,走向亭子,询问一个围观看客:
“这位大哥,借问一下,你们在这里看什么?”
那看客瞅了东方颖一眼,见她面容俊美,便很是热心地解释道:
“姑娘,看来你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不如帮一帮这个小伙子,做件好事。
“是这样的,跪着的这个小伙子,据说是惠州人氏,跟着父亲在琼州做小买卖,
“昨日北上归家途中,竟在前方牛背岭遭土匪抢劫,钱财物资洗劫一空不说,他的父亲还被土匪杀死了。
“可怜这小伙子身无分文,连给父亲收尸入殓的钱都没有,故此在路边跪求好心人,谁愿意出钱给他老爹买棺椁安葬,宁愿卖身为奴三年。”
东方颖一听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低头细看那个年轻男子,
借着火光,可见他年约二十,肤色黝黑,衣着简朴,身形也颇为壮实,显然是个穷苦人家子弟。
在他的面前用树枝在地上划着“卖身葬父为奴三载”的几个字。
东方颖心中恻然,开口说道:
“这位小哥,为令尊大人安葬,需要多少费用?”
那个年轻人一听身子抖了一下,抬头看向东方颖,随后嗫嚅着说道:
“……女……女菩萨,你愿意出钱是吗?就……就要十两银子,
“只要您肯出手相助,在下……小人愿意为奴为仆,侍候女菩萨三年……求求你大发善心吧……”
东方颖微微皱眉,随口说道:
“十两银子我可以给你,只是不要你卖身为奴,你站起来吧。”
年轻男子犹豫着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真的吗女菩萨?你可以给我银子?”
东方颖点头说道:
“那当然,本姑娘言出必行,对了你也不要称我什么女菩萨,听了怪不受用的。”
年轻男子连声答应:
“好好好,那小人不这样叫了,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小人该如何称呼?”
东方颖摆摆手:
“你不用知道我叫什么,我也不会问你姓甚名谁,银子我拿给你,请你稍等一下。”
说完返身走到马车边,让南宫慧月把她的行囊搭裢拿给她。
南宫慧月嘟了嘟嘴,只好在车厢内把东方颖的搭裢拿出来,递给东方颖。
东方颖从搭裢里翻出自己剩下的碎银,约有十二三两,尽数都给了那个年轻人。
那年轻男子手拿碎银,扑通一声给东方颖跪下,磕头道:
“多谢姑娘大仁大义,请姑娘一定要告诉小人名讳,小人此生定当铭记姑娘恩德,没齿不忘。”
东方颖摇了摇头:
“这就不用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好了,我还要赶路,就此别过。”
转身刚要回去,那个年轻人却叫道:
“姑娘且慢,小人虽然卑贱,却也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更明白言出如山信守承诺的意义!
“小人说好‘卖身葬父为奴三载’的承诺,绝不可言而无信,姑娘若不肯给小人报恩的机会,那小人宁愿不要这份施舍!”
东方颖愣了一愣,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这番骨气,加上谈吐很是不俗,还真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