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煦跟萧承轩在别院的生活倒也与在王宫中时没什么不同,倒是方多病,因着在园中遇上了与沐王妃相携着散步的萧尚远,这几日不得不废了些时间伴驾。
也是因着伴驾,才叫萧承煦知道了他棋艺不凡。
当日用过晚膳后,少年便差人将他唤了过去。
已经泡过了温泉,面颊微微泛红的少年郎坐在榻上,榻桌上摆着个他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棋盘,喊他过去下棋。
方多病与萧尚远下棋时并未怎么留手,而对方本也是善棋的高手,两人你来我往,棋逢敌手。
但如今的萧承煦棋艺却还稚嫩,下到一半便忍不住在落子之前拈着棋子偷偷看他。
看得他不动声色地放起了水,叫他寻着了棋盘上的破绽。
一局棋下了小半个时辰,方多病最后胜了一子,赢下了这一局。
萧承煦一边收着自己眼前的白子,一边看着他噙着笑的模样,略带不快地盖上了棋盅的盖子,“没意思。”
方多病朝他看过去。
只见少年目光往他身上一瞥,哼道:“没想到你也是这等溜须拍马之辈。”
知道这人是嫌自己多事,方多病想了想,取过了他手边的棋盅,一颗黑子一颗白子地布起了记忆中的棋局。
萧承煦便这么盘着腿,手撑在榻桌上看着,目光不时从棋局飘向了对面正专心落着子的男人。
而方多病这边布好棋局之后,便从自己这边的榻上下来,走到了少年身后,挨着他坐下。
萧承煦不明所以,却还是有些不太自在地看着他,没有问出声,眼底却满是疑问。
方多病在他脑袋上轻揉了一把,惹得他不快地投来一眼后,才道:“殿下觉得我让着你,不愿与我这般你来我往,但若是我将殿下杀得片甲不留,殿下这棋下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他点了点跟前的棋盘,“倒不如这样,殿下试试看是否能解开这个棋局。不过这残局,即便是我当初,也废了好些时候才解出来,所以殿下实在没有头绪的时候,我会给你些许提示。”
这局还是当初应渊教他下棋的时候,布置给他的任务。
他在人间时本就有几分功底,看过不少棋谱,但到底不曾将下棋当做爱好,棋艺也就只算的上普普通通。
他能解开,萧承煦自然也可以,只是需要费些时间。
显然,少年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便将棋盅挪回了自己跟前,拈起一枚棋子自信道:“既然有解局之法,那我自然能自己想出来,不需要你提示。”
方多病看着他的侧脸,没有说话。
两人便这么坐在一起,看着萧承煦破解棋局。
“再有三子,你局便是死局了。”看着少年走了错的路子,看了半天的方多病忍不住侧过头小声提醒道。
萧承煦拧着眉思索了一会儿,确定了再往下便走入死胡同了,才抿着唇地将棋局恢复原样,从头再来。
落下第一颗子后,还不耐烦地又看了方多病一眼,目光中满是对他方才出声提醒的不满。
但到了他又下错了位置,眼看着棋局上的白子又要不行了,方多病仍是笑着提醒了一句。
“你烦不烦啊?”少年郎忍不住抬手想将人推开。
然而方多病就如落在榻上的磐石一般,竟是怎么推都推不动。
“明明是殿下让我过来陪着下棋,怎么棋都还未下完,便要赶着我走了?”
方多病像是寻着了欺负小孩儿的乐趣一般,坏笑着反倒是按住了萧承煦的肩膀,将他压回了自己身边坐好。
萧承煦不知道他又是用了什么术法还是内力,见自己实在挣脱不开,虽是气鼓鼓的,倒也没有再与他犟着,反倒是道:“你既然愿意看着,那便继续看着,但不准随便出声影响到我的破局思路。”
方多病这边才松了压着他的手,便立刻被他使唤起来:“没看见我的茶喝完了?你既然要留下,帮我打打下手也不过分吧?”
“好,只是如今已经入夜,不过是下棋罢了,又不是什么正事,这茶水还是少喝些,免得待会儿睡不着。”
方多病对这些端茶研墨之事在上个世界就做惯了,如今伺候起眼前的少年来,颇有些游刃有余。
萧承煦本是为了使坏,才折腾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
却没想到这人竟是丝毫不恼,反倒乐在其中,就差将杯中的水捧到自己唇边了。
这叫他那些为难人的话便再说不出口,反倒生出了几分别扭,在方多病又要起身去拿东西时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人拽了回来,“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傻不傻啊?”
他才不信这人没看出来自己是故意的。
方多病被他这一拽,本就与他贴近了几分,听到这话后更是将手撑在他的背后的榻上,欺上前来,鼻尖几乎要碰上少年的鼻尖。
“我本就是你的人,被你使唤着干活也属正常,再说了,能帮你点小忙,我乐意的很。”
他的呼吸几乎要拂在唇畔,萧承煦只觉得心脏紊乱又剧烈地跳动起来,叫他不住地耳根发热,脑子浑浑噩噩得甚至想不起来抬手将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