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方多病的调养,尽管萧尚远的身体仍旧受鸩毒的影响,不复原本的康健,但到底是一日日地好转起来,之后只要定期服药,再进些补品,总归是能恢复个七八成,也不用他再时时盯着。
沐王妃便提议过些时日带着萧尚远去别院泡泡温泉,看是否有助于恢复,他也笑呵呵地答应了下来。
待哄完了这段时日总是忧心自己身体的王妃,他又唤了这个自己看重的老儿子陪自己散了会儿步,与他说起了这次三皇子萧承睿去雍临省亲之事。
雍临地处大盛和西齐中间,南邻大梁,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境内有铜矿资源,盛产优良战马,故而被三方觊觎。
只是雍临地广人稀,雍临王贺兰明哲也不敢和三方逐鹿,只以联姻的法子左右逢源,求得生存。
如今盛王意图一统北境,再进攻大梁,登顶帝位,这雍临自然成为了其中关键。
按理来说,萧承睿的王妃贺兰芸琪是雍临王之女,借由萧承睿省亲来劝服雍临王归于大盛是最好的法子,但这样难免叫萧承睿得了雍临的这一份势力,手中权柄更重了一分。
萧尚远明白这个三儿子有才能,却又觉得这个儿子太过激进。
如今的大盛本就常年征战,前有大梁想要夺回失地,后有西齐虎视眈眈想要寻找机会将他们攻克。
在这种只能更加锐进的境况之下,萧承睿却想求变革。
萧尚远并非是觉得不应变革,只是这变革,应当放在大盛一统中原,取代大梁成为这片广袤土地之主后,而不是如此野心勃勃地放在当下。
按萧承睿的想法,这变革若是成了,于大盛而言,确实大有裨益,但若是败了,大盛国土内一旦起了动荡,影响到前线,便会万劫不复,乃灭国之始。
萧尚远赌不起。
所以即便最初,他在发觉萧承睿的才能时将他视作王储培养,却最终因为这个儿子的激进,让他将目光转向了同样有天赋,却性情更加温和仁厚的萧承煦。
只是萧承煦到底年纪还小,哪怕他话语中诸多暗示,萧承煦也不曾展露过这方面的野心。
这叫萧尚远又是慰藉,又是叹息。
萧承煦重情重义,这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但要叫这样的老儿子来与在朝中已有过半声望的亲王来争皇位,只怕也不容易。
别过了萧尚远,回到自己殿中的萧承煦有些心不在焉。
他皱着眉,下意识地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双目有些无神地落在自己的杯中,迟迟不曾举杯将杯中的水饮下。
就在这时,一旁忽然伸出了一只手,将他手中的杯子取了出来。
萧承煦抬头看去,只见方多病手中拿着杯子,正垂首看着自己。
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太自在,放在桌上的手也跟着缩了回来,皱着眉问:“怎么进来也不出声?”
“明明是殿下心不在焉,怎么反倒怪我这个光明正大进屋的?”方多病用内力将杯子内的水催热了几分,连着手中的杯子也变得带上了几分烫手。
待杯子稍凉一些,他才重新将杯子递给面上流露出几分不自然的少年:“如今才是早春,殿下还是少喝凉水。”
萧承煦看了眼杯中的清水,心中倒是暖了几分,仰头将杯中的水喝下后,不再与他计较随意进出自己住所之事。
方多病知道这少年心软得很,便坐在他身旁,问道:“殿下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为何这么问?”萧承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是你算出来的?”
既然算的出来,又何必来问他。
方多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的相面之术没那么神通广大。能猜到殿下遇到了难题,也是因为殿下几乎将困扰写在了脸上,就差没在脑门上刻上我有心事这四个字了。”
萧承煦脸色顿时一红,一双含情目便忍不住瞪向了跟前这人。
“殿下难道不是认我做了门客?”方多病却是看着他空了茶杯,又给他倒了杯水,将他的杯子握在手中加热。
他一边运转着内力,一边又道:“既是门客,便该物尽其用才是。”
萧承煦虽觉得他说的确有几分道理,但他面皮薄,这会儿还有些下不来台。
方多病将热好的茶杯又塞进他手里,歪着头看着眼前的少年,软下声音道:“殿下便给我一个展示自己的聪明才智的机会,我可不想往后担着这个门客的位置,却还是做的大夫才做的事。”
萧承煦看着眼前这双黑亮的大眼睛,原本的犹豫跟羞恼便渐渐如烟雾般散去。
他将手搭在了膝上,轻揉了一下自己的膝盖,道:“也没什么,只是父王好像想要让我去促成雍临归顺大盛之事,但这事分明是三哥在负责的,我不想,也不愿意与三哥争夺。”
方多病看着他垂下的眼睫,轻轻应了一声,追问:“殿下与三殿下感情深厚,想来殿下不愿意,王上应当也不会强逼才是,殿下是在困扰什么呢?”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萧承煦面上露出些许茫然,“只是总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好似不甘心一般,还……有几分想去雍临。”
明明他心中确实认为此事本就该是三哥的功劳,他这个被三哥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