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觉的时候,方多病看着已经躺在床上的应渊,略有些不自在地用食指点了点这张竹床,将床变大了一些。
他站在床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应渊,小声道:“应渊君,冰髓还要几次,才能完全渡入你的体内,又不知你体内的火毒什么时候会再发作,我这些时日,便与帝君你……一同歇下。”
应渊不知是已经睡下了,还是不愿与他一起,并未接话。
方多病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
这身质地轻柔地白衣贴在这位帝君的身上,勾勒出他侧躺时的身形线条,熟悉得叫他心绪都开始躁动,忍不住又轻唤了一声,“应渊君?”
应渊搭在身前的手在这一声轻唤中不由自主地蜷起了手指。
他略带几分不耐烦地应道:“你何曾听过本君的话?要睡便睡。”
然而这番话的口吻,却实在有几分像齐焱,叫方多病忍不住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拢着衣服躺上了床。
靠得近了,应渊身上的沉香便似一只无形的手在他心头轻轻撩拨着。
方多病在心中唾骂了自己几句,强行闭上双眼后,在不断默念着清心诀中渐渐睡了过去。
今日灵修的时候,他也不单只是将冰髓渡入应渊体内,应渊身上的火毒也为他化解了许多身上的寒气,叫他身上舒服了许多,再加上这些时日他确实一直悬着一颗心,直到如今才放下心来。
故而真的睡着之后,他睡得很沉,甚至完全没有察觉到应渊在他睡着之后翻过了身,面向了自己。
只是他睡得并不安分,尤其是应渊就在身边,尽管他身上的沉香气息与司凤跟齐焱都不一样,但大抵是在他潜意识中,他们都是同一个人,那双惯于将人抱着的手便很快缠住了应渊的腰,将人拖入了怀中。
应渊有一瞬间怀疑起方多病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但又觉得,若是清醒着,这家伙应该不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来,哪怕不久之前,自己还被他——
可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做不得数。
他抬起手,正要用灵力将人推开,但偏偏前几次自己碰到这器灵后便突然使不出灵力的情况再度出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应渊忍不住碰了碰方多病的胸口,但不知是不是这个动作刺激到了睡着的器灵,他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手又紧了几分,这器灵得寸进尺地贴了过来,鼻尖贴在他颈侧跟脸颊上来回磨蹭了好几下,叫他枕上了器灵的肩膀,整个人都被严严实实地裹住。
方多病的呼吸就吹拂在额前,应渊身子有些僵硬,只趁着声音试探地唤了一声:“流辉?”
这人却是又蹭了蹭他的发顶,回应般地呢喃了一声:“司凤……”
应渊一愣,手已经下意识地击向了方多病的胸膛,已然恢复的神力将人重重地击落在地上。
方多病霎时间清醒过来,一边揉着胸口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正想抱怨几句又怎么了,却见应渊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眶微微泛红。
“怎么了?”他连忙靠上前,“是毒发了吗?”
应渊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眼睫颤了一下后缓慢地抬起,冷声道:“流辉,你可记得,天界不得动情?”
为何突然这么问?难道是他刚刚睡着之后,无意间做了什么?
方多病看着他抬起的,失去了光彩的眼睛,略带着几分艰涩地答道:“自然是,记得的。放心吧帝君,我们之间不过是解毒,我从不曾对帝君生出过非分之想。”
应渊竭力克制,才不至于将这一刻的情绪展露出来,但却仍旧不免暴露出紧紧抓住了床被的手。
这双手,如今已经用力得青筋浮起,就连向来透着粉色的指尖,如今也只剩下一片苍白。
若是未曾经历过司凤那一世,方多病不至于对这样的小动作那么敏感。
偏偏禹司凤最擅长的,便是将一切闷在心中,只会抓着衣摆或是握紧拳头来压抑自己心中的委屈与难过。
司凤的那缕分神已经回归到了应渊身上,这样的习惯,本就是应渊的习惯。
方多病哪里见得了他这副情状,连忙坐了过去,握住了应渊紧抓着床被的手,道:“与我灵修一事,真的叫你这么不痛快吗?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其他办法,或者我去寻天医馆的人问问看,看是不是有其他办法将我体内的冰髓再抽出来,用其他法子渡给你?”
应渊说不出心中的苦闷,他只是微哑着声音,“既然未曾对我有过非分之想,为何这般关心我是否痛快?你只是为了帮我解毒,只要能够将我治愈,即便手段强硬,也在所不惜不是吗?”
方多病眼眶霎时间便红了起来。
他轻轻拨开应渊垂在颊边的鬓发,抚上这张因为火毒,而比寻常时候温度高了许多的脸。
“你都不想活了,我不逼一逼你,难道看着你死吗?但若是我逼你,叫你比死还难受,那岂不是反倒伤了你的心。我只想你好好的,能欢喜,顺遂。”
他说话间凑得极近,轻柔地声音好似一阵清风一般,即便应渊看不见,也能感受到他话语中对自己的在意。
理智仿佛回到了身体,他往后躲了些,躲开了这器灵在脸上轻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