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看了眼愣神的方多病,敲了敲桌面,道:“今日你在逝水阁中待了一日?”
他这才醒过神来,轻轻啊了一声,取出了自己抄好的那一本仙法,解释道:“我想着书籍借出有些麻烦,逝水阁中又没有其他人,便直接在逝水阁中抄录了。”
应渊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又问:“可有不懂的地方?”
方多病倒没什么没看懂的地方,他双手捏诀,施展出今日抄的那册典籍中最难的一个术法,朝看着自己的帝君笑着道:“不过是些基础术法,怎么可能难得倒我。”
“你也说了不过是些基础术法。”应渊站起身,手中拿着那本他抄录好的基础仙法,抬手敲了敲他的脑门:“得意忘形。自明日起,你便将这些书带回东极殿来抄录。”
“是——”方多病碰了碰被敲过的地方,有些微愣神,但应渊却已经没再看他,衣袂微摆地走出了水榭。
翌日起,应渊便在东极殿中又设了一张书案,正在自己办公的书案不远处。
方多病一边抄录着仙法,一边将所抄仙法化为己用,偶尔随手捏起一道仙法实践一番。
而看起来没怎么在关注他的应渊,也往往会及时弹出一道灵力将他已经成型的仙法打散开去,随后声音冷淡地对他施展的仙法予以评价,倒纠正了他许多施法过程中的小问题。
之后很长一段时日,方多病的日常都是如此。
直到他将所有基础仙法都学完,应渊再开出的书录已经变成了十本高阶仙法。
从陆景那里知道了高阶仙法的珍贵,方多病自然不会觉得这些时日的抄录是应渊在找自己麻烦,反倒是想起了当初李莲花将扬州慢教给自己时,非要说是自己奇遇得的,将他忽悠了一通,又骗他这是苏州快。
叫他明明学了李相夷的功法,却又不知道站在自己跟前的,便是自己追寻已久之人。
也是到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应渊的仙侍。
衍虚天宫中的仙侍一直不多。
应渊不喜人近身伺候,一直以来身边就只有陆景与轻昀两名近侍,故而明明是衍虚天宫中修为最深的两人,陆景和轻昀却还时常做着端茶送水的活计。
虽说他们也甘之如饴,但却衬得方多病这个仙龄才一百多岁的小仙侍犹如吃白饭的。
他大眼瞪圆,心中生出了几分心虚之感,在学会了第一个高阶仙术之后便找上了陆景,问:“陆景,应渊君的膳食都是天膳房做的吗?衍虚天宫没有厨房?”
“天膳房每日都会有仙侍将当天的膳食送到衍虚天宫,偶尔有需要,帝君也会吩咐我等前往天膳房领取,故而衍虚天宫是没有设置厨房的。”陆景看了眼他的肚子,笑起来:“怎么,可是最近修炼消耗较大,想再添只八宝猪?”
“不至于,不至于。”他抽了抽嘴角。
天膳房那边几乎一旬便要给他送只八宝猪,偏偏就只有那几样做法,再好吃的东西,吃上几十年,他也吃腻味了,如今一提起八宝猪,他反倒更情愿去啃几个仙果。
“我这不是受了帝君许多照顾,也想为帝君做些什么。”他将被陆景岔开的话题又拉了回来:“正好,我颇善厨艺,便想给帝君做些吃食。”
陆景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流辉你什么时候做过吃食,我怎么没见过?”
方多病这才想起来自己化成人形之后几乎待在衍虚天宫中没有出去过,更别提下厨这件事了。
他眼神倒也不显心虚,反倒理直气壮道:“我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说罢便搂住了陆景的肩膀:“好陆景,你便帮帮我,帮我跟天膳房的人说一声,让我借用一下厨房跟材料,我定然不会烧了天膳房的。”
陆景也是看着他从幼犬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与他关系颇好,自然经不住他哀求,当下便带着他去了天膳房。
因着还要在东极殿前值班,陆景也没有在天膳房久留,只是叫东极殿的管事安排个仙侍盯着些方多病,别叫他闯祸,便回了衍虚天宫。
方多病看着眼前这些与凡间不大相同的厨具,摸索了一会儿,到底是凭借着多年自给自足的本事做出了一桌好菜。
叫旁边盯着他的小仙侍都意外极了。
带着凡间特色的菜肴与应渊往日里吃的那些精致的膳食不大相同,想来吃个新奇,是没什么问题的。
方多病看着这一桌好菜,满意地点了点头。
跟天膳房的仙侍要了个食盒,将自己做的这些膳食装好,他便噙着笑脸地偷偷用了好几次缩地成寸,快速地赶回了衍虚天宫。
如今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下,时间也过了应渊往日用膳的点了,但仍旧处理着公文的天界帝君并未追究今日的膳食为何迟迟没有呈上。
衍虚天宫内真正能瞒住他的事情很少,方多病与陆景说话时也并未做什么遮掩,他知道是理所当然的事。
故而当方多病提着食盒当做惊喜地放在他跟前时,他也只是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睫,问:“第一次下厨便敢端到本君跟前,你好大的胆子啊。”
“虽然我……确实是第一次下厨,但包管帝君你吃了这顿,还想吃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