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梨果的话,云桐觉得也许她和南宫蕙的反应过于激烈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交代梨果:“你还是跟着南宫蕙去山南一趟吧,明日就去,到了那里听她指挥,顺便查查这件事,不用深入,只要知道最开始发放的人是谁就行。”
“知道了,姑娘。”梨果跃跃欲试道:“我都出了那么多次门了,知道怎么做。”
“桃珠。”云桐又对桃珠道:“你跟着青玲去码头查来往客商,看着点她,别让她冒进。”
“姑娘我省得。”桃珠应下,又担忧道:“可是这样一来,姑娘身边就没有人了啊。”
“谁说没有人,不是还有那些小丫头吗?”
这几年,云桐又教出几个侍女,虽说还没到梨果与桃珠这样的火候,但识字算账、出门随侍都不成问题。
桃珠点点头:“那我回去以后,再敲打敲打她们。”
“就这些了,你们就先歇一会儿。”云桐将自己的荷包扔给梨果,“想吃什么自己买去。”
“谢姑娘赏。”梨果笑着一屈膝。
桃珠见云桐没有要与她们一起去,便明了她要去做什么,体贴得到:“姑娘,季公子就在隔壁的房间,刚用完膳食,现在恐怕已经歇息了。”
“我知道,你们去玩吧,我在这儿看会书。”
桃珠又让人送来了新茶,安顿好云桐。
才和梨果一起离开。
两个人就像两只春风中的燕子,清脆愉快的鸟鸣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屋子里只剩下云桐一个,她先是将桌上已经整理好的账本与信件规整了一遍,又重新读了一遍文三冰传回来地急信。
半掩着的窗户被江风吹开三回,发出轻微地吱呀声。
文三冰的废话水平可以与京城珍宝铺的金掌柜打个有来有回,两页纸都是吹捧,也亏得桃珠与梨果能看得下去。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碰面,会发生什么。
云桐将信收回信封中,起身将窗户掩住。接着,她来到倚着墙的书架前,在框架的凹陷处摸到一个按钮。她用力按下,书架咔哒一声,就变成了可以活动的拉门。
拉门后头是另一个房间。
海洲临江客栈的顶层,在过去的几年里,被文为霜从里到外修改了一番。
出于对迫使他来到海洲的云桐的不满,文为霜在这个小小的顶层里充分展示了自己高超的技艺与古怪的趣味。
看起来连通的长廊,实际上是一条死路。而明明是两个独立的房间,却用奇妙的方式连接在了一起。
云桐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
季鸣鸿睡得很沉,云桐都站在他面前了,他都没有睁开眼睛。
他用一种很不踏实的姿势倚靠在床上,一手攥住他腰间的佩剑。
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赶,即使客栈绝对安全,也不可以松懈,若是此刻放松精神,再上路的时候,还要重新适应,反而会拖慢行进速度。
云桐没有将他摇醒,而是坐到屋子里临窗的榻上,看着窗外发呆。窗户外水清天蓝,能看到码头上的人声鼎沸,江上的客船往来。
大概是有季鸣鸿在身边的缘故,云桐突然有一种坐在御书房里的幻觉。
窗外的景色都变成了底下人寻来给她解闷儿用的长卷山水。
上辈子,云桐一听到季鸣鸿求见就头疼,因为摄政王回京就没有好事。
不是朝中斗得太狠,他要回来分一杯羹,就是前线告急,他亲自回来要钱要粮,本质还是要分一杯羹。
至于前线究竟是怎么回事,云桐没有机会知道。反正只要钱粮到位,捷报就会像雪片子一样飞回来。
接下来,云权、萧擎或者别的其他什么人,就会开始在这些信件中寻找漏洞,以当做下一次削减军费的佐证。
云桐协调无果,季鸣鸿就会亲自回来要。
如此循环往复。
朝堂吵架从来不看云桐的面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动手。
季鸣鸿自持身份,知道自己一出手这些躲在京城里的大臣非死即残,所以极少与文臣动手。
这帮大臣就拿住了这一点,大着胆子在他跟前撒泼。
云桐看着都恍惚,她坐着的这把椅子,究竟是摆在宣政殿,还是摆永安宫的正殿上。
怎么这些大臣跟比后宫那些闲得发疯的妃嫔都不如,一天到晚,只盼着打起来,自己要上去偷两脚泄愤,或者挨上两拳,到时候在云桐面前一跪哭惨。
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没有事做就去京郊种地去啊。
这句在心中反复念叨的抱怨,云桐这辈子终于将它付诸了实践。
她的耳边终于清净了。
海洲好啊,还是海洲好,每个人都有正经事做。
只要她拍了板,事情就能按照计划进行下去。
就是不知道,她在海洲用的法子,能不能推及到更广阔的地界去。
季鸣鸿抬起眼皮,偷偷看了云桐一眼。
人进来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只是他懒得睁开眼睛,打算先等云桐要做什么,他再做出反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