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枝牡丹纹的玉篦子,握在手里不一会儿就暖了。
云桐点了点抽屉里的籽玉,不知不觉已经装了小半匣子。
她原本打算攒一攒串个珠串戴着玩。可是送的人,送得乱七八糟,有大有小、颜色各异,让人猜不出他都是从哪儿淘回来的。
“干脆扔缸里吧……”
云桐抓了一把,扔进手边养着一叶莲的琉璃缸里。
籽玉沉底,在灯火的映照下,折射出温润的光。
安排好一件事,云桐的心情好了很多。
“成王败寇,该认的就要认啊……”云桐轻声叹道。
上辈子她能从容赴死,是因为一无所有。
这辈子能依仗的人多了,反而患得患失起来。
“怎么可能会出错呢。”云桐念叨着自己,“又不是上辈子了。”
“喀喀。”
外头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姑娘,桃珠回来了。”
云桐眼睛一亮:“进来。”
进门的桃珠,一双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气还没喘匀,就道:“姑娘,成了,一个都没跑。”
云桐连忙拉着桃珠坐下,对着门外唤道:“端热水进来。”
又对桃珠道:“你先休息好,吃点儿东西,然后慢慢告诉我。”
桃珠一改平日里的沉稳,激动地说着:“姑娘,我现在根本静不下来,一回想起他们冲进去,把那些赌鬼一个个收拾了,我就高兴。对了,姑娘,我还拦住一个想溜走的,用的是小梅嬷嬷教我们的那一招。”
桃珠伸手给云桐比划着:“姑娘猜得一点没错,那几个地方全都有人。”
“码头的工钱十日一算,昨日正好放了钱,今日码头出了事,疏于管理,那些上瘾的赌徒必然要溜出来赌的。”
“正是呢。”桃珠用力点点头,“再加上那几条街今日都撤了差役,他们的胆子可不就大起来了。”
“云松那边,可是变故?”云桐又问。
桃珠摇摇头,道:“伏照大哥特意嘱咐我告诉姑娘,云松那边妥妥当当的,他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还浑然不知呢。”
“那就好,那就不用管他了。”云桐长舒一口气。
“姑娘,咱们抓了云松的手下,为何不乘胜追击,连他一起拿下?”桃珠疑惑不解,今日她跟着伏照去抓人,也帮着动了几次手。此刻她觉得自己手正热,再收拾几个歹人都不在话下。
“穷寇莫追,追急了怕他咬人。”
此时,侍女将热水并洗漱的用具端进来。
桃珠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满头大汗,形容不整,连忙过去整理自己的仪容。
“现在只等着梨果那边的消息了。”
“姑娘就放心吧,肯定不会出岔子的。”桃珠笃定道。
大获全胜的好消息,让云桐也变得有些沉不住气,隔着一道珠帘,她忍不住问桃珠:“你去找伏照以后,他都是怎么安排的?”
“正想与姑娘说呢。”桃珠用帕子用力擦了擦脸:“伏照大哥先是把人分成几队,从码头开始往城南推,路上重点抓跑腿传信的,还真抓到好几个想去百秀楼给云松递信的。”
一切收拾好,桃珠撩开帘子进来。
“云松的赌庄虽然多,但他的亲信手下就那么几个。伏照大哥先把他们逮住,再去抓那些零散的小喽啰,剩下那些人,连云松的面都没见过,更不用说给他通风报信了。”
不愧是泼风骑的精英,让他来处理地痞流氓还真是大材小用了。
“姑娘,百秀楼那边的安排,您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怎么答应她的,就给她什么。”
*
今夜对百秀楼来说,倒是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夜晚。
有人请客吃酒,有人寻欢作乐,当然也有人想闹事。
只是今晚,闹事的人都被客气地请了出去,也有不客气的,直接让进屋,捆起来,然后丢进后院柴房,与百秀楼的掌柜呆在一起。
来吃饭的人,根本不会在意今日的跑堂瘦了一些,今日的掌柜结账慢了一点。
他们在意的是,他们以后还能不能来百秀楼吃名厨亲手炮制的山珍海味。
溶溶听到敲门的声音皱起眉头,她走到门边,看见门上映出的影子才松了口气。
不耐烦地拉开一条缝,探出头去训斥道:“不是让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吗。”
“溶溶姐……”门外的女伎面色苍白,头上的朱钗摇摇欲坠,“溶溶姐,陶瓷行的张老板突然急匆匆走了,我、我害怕……”
“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回屋待着去,若是害怕就锁上门。”
溶溶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酒鼾。
吓得门外的女伎一哆嗦,头上的珠钗就掉下来扎透了她轻薄的衣衫。
“哎呀。”她眼泪都疼出来了。
“瞎叫唤什么。”溶溶捞起掉落的朱钗,给她重新插回头上:“有什么疼的,还是你要进来陪着我?”
女伎吓得连忙摇头:“我、我回屋待着去。”
溶溶盯着她回了自己的屋以后,又看了眼楼下的热闹,才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