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耿是个实在性子,从家取完工具回来,连口热茶都顾不上喝,就开始敲敲打打的忙活开了。
他比梁木匠好相处多了,得知他们要做床。
不光耐心的问了苏蔓的意见,看她想要个啥样式的,还提出了自己不少建议。
很快,那堆木料在他手里就有了雏形。
只要开始干,那料子就不会浪费。
晚上天黑了,唐桂芬死活留成陈耿在家吃晚饭。
吃完晚饭,陈耿先回了。
唐桂芬把堂屋的木刨花收拾干净,看着已经有了模样的床板,总算是松了一口。
苏蔓洗了头,坐在灶前借着余火烤干头发。
不时抬头,看看灶台上熏的鸭子。
这是那天从苏家拎回来的,奶奶怕坏了,腌制好后挂在灶上熏了好几天了,不知道啥时候能吃?
唐桂芬从堂屋过来,瞥见苏蔓这样,不由笑了。
“蔓妮儿啊,想吃熏鸭了?明儿个奶奶就给你蒸了吃。”
她往灶台里抓了把木刨花,刨花遇火就燃。
散发出一阵好闻的清香,这样烤干的头发闻着都一股香味,比洗发水好闻多了。
唐桂芬看着火,火大了怕把苏蔓头发烤焦,小了又怕烤不干。
见着刨花燃得差不多了,顺手又往里添了一把。
“蔓妮儿啊,你以前学过医生?”
苏蔓的手顿了顿,含糊道。
“算是吧!以前学过。”
她怕说是上辈子学的,会吓着奶奶。
唐桂芬看了苏蔓一眼,心里头犯起了嘀咕。
那天回门被赶出来,她在村口等蔓妮儿的时候,听他们村的碎嘴子说起过她家的情况。
蔓妮儿她爸不在没多久,她妈就带着她弟改嫁了。
老苏家那几个牲口,说是照顾这侄女,其实借机抢走了她家的房子,还有她爸留下的工作。
就这还不算,蔓妮儿那会儿才十六岁,就不让念书了,在家照顾一家老小吃吃喝喝。
听说那老婆子一不顺心就喊打喊骂,就那一家人,会让她去学医生?
唐桂芬还想问两句,就听屋里林野叫她一声。
“奶,我衣服找不着了。”
“来了。”
唐桂芬应了一声,起身进了屋。
没多会儿出来后,看着苏蔓笑了笑。
“奶就是随口问问,你别往心里去昂。”
苏蔓笑了笑,看了林野的屋一眼。
奶奶没坏心,就是跟所有老人一样,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所以,刚才林野是故意给她解围?
这男人,确实挺细心,再加两分。
头发烤干后,苏蔓也没着急回屋睡觉。
进了林野的房间,准备掀开被子给他看看腿上的伤。
林野一把按着被子,皱起眉头。
“把门开着,透透气!”
哼,说啥透气,就是怕她占便宜呗?
苏蔓心里明镜似的,倒也没说啥,把房门敞开。
外头还在下雨,冷风卷着雨丝扑面而来。
冲散了屋里淡淡的药味儿,带进几分凉意。
苏蔓搓了搓手臂,只把被子掀开一角,仔细看了看伤口。
创面愈合的不错,没有感染的迹象。
再观察一段时间,就能试着下地走一走了。
还想细看,林野一把将被子扯回去,有些不自然的侧过头。
“冷!”
苏蔓起身准备关门,林野却制止了。
“再开一会儿。”
他看着外头漆黑的雨幕,微微出神。
自打双腿断了,他就没下过床,奶奶怕村里人闲话,成天关着门。
都快忘了,外头是啥样了。
看了一会儿,林野见苏蔓在边上冻得直搓手,不由皱了皱眉。
这才开春,她就穿了一件单衣,连一件外套都没有。
嫁过来几天,就见她两件衣服来回换。
苏家那家子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给她买?
“门关上吧!”
林野侧身从床缝里拿出六张大团结递给苏蔓。
“这个你拿着,去买两件衣服,别冻感冒了。”
不等苏蔓说啥,他强硬的拉过苏蔓的手,把钱塞进她手里。
“家里的吃喝用不着你掏钱,你要待在这儿,咱们就先按兄妹处。”
说完,林野侧身躺下盖上被子。
苏蔓看看手里的钱,又看看某人红得要滴血的耳根,不由轻笑。
“行吧!情哥哥也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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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雨水多,一下就是小半个月。
其他人看着下这么久的雨都发愁,就王菊花每天都乐开花。
掐着日子差不多了,她赶早出了门。
屁颠屁颠的跑到唐桂芬家,张嘴就嚷。
“婶子,我来了,考虑的咋样了?我跟你说,你能等,那料子可不能等啊!”
到了家门口,一眼就看见堂屋里的木料不见了,多了一张床。
床做好了,是时下不多见的高低床。
床尾还做了几个能抽出来的斗柜,平时放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