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复杂的盯着那座高大石雕,宝花宗主则是轻声与玄庆闲聊着什麽。
看见沈仪进来,玄庆赶忙起身行了一礼,张张嘴,却发现嗓音有些沙哑。
宝花宗主轻轻搀扶着他的胳膊,朝沈仪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呼。」
玄庆咬了咬牙,吐出一口气来,将那哽咽感强行忍了下去。
除了师父,他并没有几个能交心的人。
也就导致了玄庆在得知了沈宗主竟然真的把当初那几句话放在了心里,并且踏出了实实在在的一步后,心神便一直震荡至现在,久久无法回神。
对方曾说过,想要去看看仙人,如果可以的话,顺便也带上自己。
玄庆不太清楚自己能否鼓起勇气,再立于那道身着白衫流云袍的男人面前,毕竟只要看见对方,他就一定会回想起师父那张惊恐扭曲,泪流满面的脸庞。
一生脊背挺拔,从未做过违心之事的老人,不负骄阳之名,却在最后祭炼了所有他最在意的门人。
仙人知道师父不怕死,甚至也没想过真的能救下徒儿,那日现身,大抵就是心中不忍,想要做点什麽罢了,譬如陪着徒弟一起身陨。
但仙人还是找到了那个唯一能将其道心击溃的惩罚方式。
「我……」
玄庆咽了咽喉咙。
沈仪路过对方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便是略过了这个话题:「几位前辈有什麽事情?」
「我们可当不起前辈二字。」
邓湘君苦笑着摆摆手,携着众多师兄弟起身行礼:「只是心中忐忑,不知需要做点什麽,故此前来问问你这位南阳宗主有没有什麽吩咐。」
叶鹫显然是个急性子,径直打断了邓师弟的客套话:「即便有宝花宗和搬山宗帮忙,南龙王身陨的消息也瞒不了多久,那祁昭义迟迟不归,西龙宫总会察觉异样,要不要……」
说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反正都要打,不如先下手为强。
若是等西龙宫先收到消息,有了防备,再呼朋唤友,召集一大群助力,到时候岂不是又要回到先前被动防守的局面。
总不能每次都靠着沈宗主一个人去解决这些妖祸。
「你乾脆直接杀到北洪去。」
齐彦生翻了个白眼,这般轻浮的举动并不符合他平日里的性格,但在有了沈仪坐镇七宗以后,他倒也没有了再故作稳重的理由。
先前沉稳,是因为要压住几个师兄弟,现在反正都压不住了,乾脆破罐子破摔。
就像叶鹫说的,全听南阳宗主的就行了。
但这不代表他可以眼睁睁看着叶鹫在这里胡作非为。
西龙宫跟南边这群黄煞毒龙可不同,先不说实力问题,人家可没有把自己封锁在一地,无论是和东边还是北边,都一直保有联系。
想要动它们,哪有那麽容易。
「先西洪。」沈仪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就凭先前藉助金身法相看到的一幕,以自己等人如今的实力,去北洪压根都算不上一盘菜。
话音未落,场间已是一片寂静。
齐彦生嘴角抽搐了两下,自己开玩笑的话语,沈宗主居然真的在认真思考。
短暂的惊诧后,几位宗主又是重新看向了那尊高大石雕,眼神愈发复杂起来。
如果可以,谁会愿意龟缩于偏僻之地。
就似叶鹫,不离开南洪,哪有机会去和同境修士切磋交流,寻找属于他自己的机缘,蹉跎这些年,迟迟无法突破境界,别说道境了,就连天境圆满也是渐渐无望起来。
南阳宗曾经带着他们出去了一次,有没有可能……再重新回去一次?
宗主们却是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身后,玄庆的眼瞳忽然剧烈颤抖起来。
他觉得这群师叔们或许是误会了什麽。
沈宗主想做的事情,可不是率领南洪七子重登顶尖势力,对方心里的假想敌,从来都是那尊仙人!
换而言之,自家宗主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局限于洪泽。
「我们三个随你一起过去。」
姬静熙眼角馀光注意到了玄庆的异样,沉吟一瞬,随即看向沈仪,轻声道:「无论如何,身旁有几个人,总归是办事方便一些。」
「至于宗门,就留给邓师兄你们照顾了。」
身为小师妹,姬静熙很少会发表意见,但她只要开口,几乎没人会反驳。
几位宗主怔了一下,皆是点了点头。
现在南洪可谓是妖邪尽诛,以南洪七子的体量,压根不会出什麽问题。
「你想要做的事情……绕不开东龙宫。」
姬静熙缓步走至沈仪身侧,徵询道:「或许应该和紫娴通个气?」
「再说吧。」
沈仪并没有径直答应下来。
四洪之中,最让他感到棘手的其实就是东龙宫,倒不是说它们比北龙宫更强。
而是这群紫髯白龙和南洪七子……准确的说,是和玄庆前辈之间的微妙关系。
自从沈仪离开南阳宝地以后,便一直受到玄庆前辈的关照,无论是鸿蒙紫气,还是当初介绍去宝花宗寻求丹药,乃至于亲自前往七宗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