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土墙,昏暗的油灯。
铺着老旧红布的小床,散发着木头腐朽的味道。
沈仪看着眼前的一切,愣神许久,难以接受自己穿越成一个柏云县小卒的事实。
但身旁的东西都那么真实。
脑子里散碎的记忆也愈发清晰。
妖魔乱世,邪祟丛生。
前身是一介泼皮,从底层摸爬滚打,终于混上了一身官差的衣服,从此衣食无忧,听上去极为励志。
可对方为何突然丧命?
想到这里,沈仪感觉后脑莫名发疼。
他伸手摸去,然后摸了一手的血。
指缝间刺眼的猩红,就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刹那间,沈仪终于摆脱了那种宿醉后的昏沉,剧烈的疼痛汹涌袭来。
“嗬哧!”
他瞪大眼睛,急促而连续的喘着粗气。
低头看去。
床脚下是一个瘦小的丫头,满脸惊恐的揪着亵衣。
就在身侧,有個浑身补丁破衣的老头,他佝偻的身子战栗不止,颤巍巍握着根木棒,棒子顶部有血浆滴答落下。
两人直勾勾投来的目光,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绝望又惊惧。
“我说……”
沈仪咬紧牙关,在剧烈疼痛的刺激下,戾气止不住的撞击着胸腔。
他盯着老头,正想让对方把棍子先放下。
就在这时,那丫头突然疯狂的扯起身上仅剩的亵衣,一边缠住沈仪的腿,犹如发狂的小兽,带着哭腔嘶嚎道:“爷!我给您!我什么都给您!您放俺爹回乡下好不好?”
老头手掌一松,木棍啪的落地。
他满脸麻木,眼神呆滞,似乎刚才那一棍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以沈爷在柏云县的赫赫恶名,当对方再次睁开眼时,自己父女俩就已经没了活路。
“能不能先闭嘴。”
沈仪疼的眼皮直抽抽。
本来就又痛又烦,哪还禁得起这丫头一顿嚎。
前身想要在今夜强娶了刘家丫头,这老头一棍子下去也算为民除害,值得表扬。
可自己却是无辜的,凭啥白受这一记闷棍。
沈仪气闷不已,但又骂不出口,毕竟在旁人眼里,沈捕头只不过是稍作眩晕后再次醒来,可不知道已经换了一个人。
他扯起床上的衣裳,随意拍在刘家丫头身上,驱苍蝇似的挥手,有气无力道:“滚滚滚。”
这都给人打出幻觉来了,换做前世,好歹讹你俩半套房子。
他揉揉太阳穴,可眼前的幻觉居然更加清晰了一点。
【当前武学】
透骨擒拿手(大成)
伏妖刀法(入门)
【可将寿元注入武学,获得相应的进度】
【在寿元不足一年时,无法继续灌注】
【当前自身剩余寿元:三十四年】
……
沈仪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心里泛起嘀咕。
别说,根据残留记忆,前身还真会这两门本事。
透骨擒拿手是衙门给的,每个差役都得练,属于看家本事。
也正是因为这套擒拿法耍的像模像样,前身才得以升官,当上了小头头。
至于伏妖刀法,则是柏云县闹了妖害后,镇魔司校尉亲自前来传授给差役的,是正儿八经的除妖武学。
但这时候前身已经小有地位,又被酒色伤身,相比起学武自保,他另有一套在妖魔手下活命的法子。
也就是说,这面板是真的,不是幻觉?
可是这也太鸡肋了吧。
注入寿元,获得相应的武学进度,这跟他前世想的,少活多少年,直接拿工资没区别。
问题是自己前世本身就活成了一副烂糟模样,既无希望,也没有牵挂,活脱脱像个行尸走肉,拿了工资还能去爽几年,也不算亏。
但学武本来就是为了保命,命都没了,还学来干什么。
我自己慢慢练不行?
“嘶。”
沈仪扭头想要驱散这面板。
恰巧又看见了父女俩的身影。
只见两人像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都让你们快滚……”
沈仪龇牙咧嘴的按着后脑勺,正想说话,却突然想起什么。
前身大半夜过来强娶刘丫头,所以这里是刘家,那该滚的应该是……
念及此处,沈仪眼中涌现尴尬。
滚就滚。
他翻个白眼,站起身子,伸手取过佩刀,衣衫不整的朝院子外走去。
穿越就罢了,挨了一棍子还得自己走回家,不知道是造了哪门子孽,悲哀!
“……”
刘家丫头攥紧爹爹的手,瘦小的身躯在衣衫下瑟瑟发抖。
她不明白沈爷为何性情大变,居然出奇的没有折磨自己,也没有殴打爹爹,就这样闷闷不乐的离开了。
但她眼中仍旧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
相反,随着沈仪离院门越来越近,刘丫头的瞳孔逐渐缩小,显然是恐惧到了极点。
吱嘎。
破破烂烂的院门被一把推开。
沈仪走出院子,深吸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