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淑一把握住成天麟染血的手,很紧。
“麟儿是母亲不好,都是母亲不好,是母亲忽视你了……”直到此时此刻温淑心底才真正的慌张起来,她唯一的儿子、唯一的亲人要离开她了。
成天麟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凝着她说:“原以为你并不会心疼我,原来你也会心疼我。原以为我并不是你的孩子,原来我真的是你的孩子。”
咳咳两声,继续道:“自小我就感觉你对我不同,你看我的眼中带着怨恨带着恼怒,我不知怎么也不知,一个母亲为何会对自己的孩子露出这样的情绪。
我努力的去讨好你,想得到你眼中的温柔,就如别人的母亲对自己孩子那样的温柔,可是……你不给我……你连一丝一毫都不给我啊!”
“你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我不怪你,只要你对我好些,我成傀儡又如何?所有的一切依旧是我们母子的。
可是……你没有,你夺走我的一切也没有对我露出母亲该有的笑容,我不甘!我怎么会甘心!我不甘啊!我失去一切却换不来你对我的母子情……”
“麟儿、麟儿不要说了不说了,母亲救你,以后母亲……”
成天麟打断她的话,不再看她,而是看向夕阳西下的天空。
他说:“我知道父王的死是你所为,也知道那些夫人和兄弟的离开都是你做的,其实我应该恨你,恨你这个生身母亲,恨你这个从未对我露过真心笑意的母亲。
可是……事到如今,我不想了,我累了,原本我就不该出生,如此也好,你继续你的大计,我也去寻来生会对我好的母亲,她只需是个平常人就好。”
“麟儿、麟儿不要、不要母亲错了,母亲错了……”看着成天麟眼中的光亮逐渐消失,温淑心痛大喊。
在成天麟眼中的光亮消失时,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抽出温淑紧握的手,说了一句:“如此,就这样吧。”
成天麟死了。
温淑嘶吼着大喊。
姜晚望着这副场景,心中暗想。
若不为敌对之人,只是平常过客她兴许会为他这短短的十二年叹息,难过。
十二年里,他活的意义只是想得到那抹属于母亲的温柔。
至死,他都未得到他心中所要。
如今,这一切是她所为,但她不后悔。
母债子偿!
她害她与全家不得平静,害她前世惨死,害她两世活在失去父母疼爱,害她两世与父母分离,害她父母两世经历反抗不得的悲痛与无力……
今生她活了,她只会觉得痛快!
不过,她也会觉得,这是对成天麟最好的结果。
他不会再念及牵挂温淑的母子之情。
他会无牵无挂的走,而始作俑者温淑,生死不得安宁!
无论生死,她都会怀着亏欠!是对她亲生儿子的亏欠!
姜晚要的就是她生死不得安宁!
突然,姜晚等待地机会来了。
只见李家家主左钻右躲趁着温淑痛失儿子的这刻,持剑冲上前。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都死了他会成王!
成鹰隼唯一的王!
可惜……
“夫人小心……”姜晚大喊着冲上前,拿着手中的剪刀狠狠地刺向李家家主的腹部。
李家家主瞬间错愕。
他怎么会、怎么会死在一个臭丫鬟手中。
背对温淑的姜晚在别人看不见的视角中对着李家家主扬起灿烂的大笑脸,然后……
剪刀拔出的瞬间,姜晚脚下不稳的连连后退坐倒在地。
后怕的看着自己的染血的双手,哆哆嗦嗦的样子只引来温淑看了一眼便大喊:“所有人杀无赦!”
此局在温淑的掌控中落下帷幕。
唯一没有掌控到的便是成天麟的死。
直到成天麟的尸体被放入棺木的那刻,温淑好像才彻底明白,她对成天麟到底做了多少错事,明明她们母子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
她把对可汗、对她父皇的恨意加注在一个从她身体里分离出来的孩子身上。
加注在她的骨肉身上。
这本就是错了。
曾经,他的讨好,她视而不见。
如今,她后悔那么对他,却再也弥补不了。
成天麟的死给了温淑莫大的打击。
说她爱,她不爱。
说她不爱,她又舍不得他死。
无论如何,她辜负且亏欠了那个叫她母亲的孩子。
夜色已深,姜晚端着暖汤轻轻的走到温淑面前,柔声问道:“夫人,您喝点汤吧,一天没吃东西了身体该受不了了。”
温淑没应,反而看向姜晚,用那错综复杂的心情语气说道:“你母亲待你如何?”
“回夫人,奴婢的母亲待奴婢极好,哪怕多年未见,再见的那刻,她依然最爱奴婢。”姜晚回想起苏玉颜,眼中盛满暖意。
温淑不解:“为何多年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