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围着白骨仔细打量一番后说道:“我记得他们说秦亦竹进宫不过三年光景,而这里的东西少说的有大几年才能形成这种样子,那按这样推算,这地方在秦亦竹来之前就有了。”
“城中传闻,温淑摄政的时候根基并无太稳,是秦家带头支持温淑携子摄政,温淑才有了如今。”
姜晚蹙眉,“这不对啊?要按你这么说,秦家应该是肱骨之臣,秦家之子又怎么会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晚晚可知,秦家只有一子,且是三代单传。”
姜晚倏然想到什么,“你是说故意的?”
“八成。”
紧接着姜晚脑袋转的飞快,仅是片刻,之前的计划便被改了一改,指尖抚上他的胸膛,巧笑嫣然,“你说,我们要不要从秦家入手?老话常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是吗?”
萧北尘握住她的手,“晚晚所想和为夫一样。”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这破地方待久了容易做噩梦。”
就在姜晚说完拽着萧北尘说走就走的时候,转头的余光一扫,那累累白骨下的一角引起她的注意。
立马停住脚,凝看向引起她注意的地方,“那里有东西。”
萧北尘本能的把她拉到身后,说道:“别怕,我来。”
姜晚眨眨眼好想说一句: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然后——
“夫君我好怕怕,你要保护好我呀~”
萧北尘不知从哪找了个干枯的树枝,嘴角弯起,“继续。”
姜晚:“啊?哦!”
“哎呀,我的夫君好厉害,眼都不眨的呢~”
“人家好怕怕,怕的小心脏跳动的不行~”
“夫君威武霸气,肯定能保护好我的呀~”
打了个哈欠继续,“夫君英勇,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我以后就靠夫君来保护啦!”
揉了揉眼睛继续,“夫君是我的英雄,我要给你生儿子!”
这句话,有了回应,“是女儿。”
“哦,生女儿。”
“继续。”
“人家好胆小,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我……”
又打了个哈欠,“夫君我困了编不下去了。”
“晚晚来看。”
“什么?”
待姜晚凑近一看,什么累什么困什么编不下去全都化成虚无,只剩怒火冲天。
累累白骨下压着一枚令牌。
令牌上的字她识得。
自小被拿在手中把玩的东西又怎会不识得?
这是专属于赫家军的令牌!
赫家军人数不多,但能以一敌百,所以称为军。
在姜明赫消失后,他们这些护送他回京的亲近之人在寻找姜明赫尸体的时候全都消失不见。
萧容承派人查明后,说是偶遇山匪中了计策,被乱石撞砸而死。
当初在乱石中挖出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只能靠着衣服和随身携带的令牌依稀辨认出,是赫家军!
当时虽有太多疑问,但种种原因和迹象都已表明,他们发现的事实是真的。
此事在后来查了几次依旧是最初的结果,便不了了之。
而眼前的这枚令牌的位置是在尸骨的腹部……
姜晚眼中的泪不停,她明白,令牌的主人一定是想向世间留下最后的线索。
姜晚噗通跪倒在地,认真说道:“我、姜明赫之女姜晚在此郑重起誓,他日一定接各位叔伯回家!”
说罢,她握紧手中的令牌连连磕出响头。
时至此刻,当初的不解的事情被发现,却又有了更多的不解。
当初还有一丝怀疑的种种,此时确定了。
两人回到乔忱的书房,姜晚摩挲着令牌一声不吭。
萧北尘静静地陪着她,他懂她此刻的难过。
本以为死去多年的人,本以为尘埃落定的一件事突然浮出水面,那么惨烈,那么无人知晓,那么……
此刻的姜晚眼前全都是那些人,身为姜明赫最亲近的人,她一一见过。
他们也都抱过她,疼过她。
对他们来说,她和自己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他们戎马一生,尤其是在战场上,过着今日不知明日事的日子,成家对于他们来说丝毫不想。
不想徒增伤悲,不想哪一日得了噩耗只剩家中一人。
所以,在姜晚出生后,一群男人好似有了可以展现父爱的机会。
每每回来,她的院子总是最热闹……
良久,姜晚从痛苦的回忆中醒来,望向窗外的夜空,声音泛着冷厉,“传信给皇兄不管如何鹰隼部落留不得,即是我陵月的国土便没有区分之说!
再传信给舅舅,让他帮下忙。”
萧北尘握住她的手,将她拥在怀里,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背部,“夫人放心,这些事为夫都会办好。”
姜晚阖上眸子,眼泪滴落,“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