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身子有碍,三小姐一向服侍的最为妥帖,老奴亲自来请三小姐前去侍疾,怎么你这小小丫鬟竟要百般阻挠?”
“三小姐身子一向不好,昨晚又染了风寒,早起便下不来床,还请嬷嬷见谅,不是我家小姐不去,实在是无法前去。”
“放肆!三小姐还未回话,你这小小丫鬟便能代替得了主子?别忘了到底是谁给你机会在侯府做事!”
书影袖下的素手紧攥,她快要忍不下去了。
“奴婢自然明白是谁给奴婢的机会,可现在奴婢到底是三小姐的人,奴婢也不好……”
“吵吵闹闹的作甚?本小姐平日教导你的规矩都忘在脑后了么?!”
姜晚打开门的瞬间迎了风,不免的“咳咳”两声。
又看向荀嬷嬷,“嬷嬷来此做什么?我这身子抱恙倒没第一时间察觉嬷嬷到来。”
书影后退两步低下头,“是奴婢不好吵醒小姐了。”
荀嬷嬷一双老眼仔细的打量起姜晚,见她面色苍白,倒不像是装的,刚才的怒气收敛一些,语气却还是依旧。
“老夫人身体不适,让老奴前来请三小姐前去侍疾,三小姐快快准备下吧。”
“祖母怎么会突然有恙了?莫不是夜里过了寒气?哎祖母年纪大了倒成了老小孩,总是和她说夜里要注意寒凉,别……”
“三小姐,老夫人还在等着!”荀嬷嬷打断姜晚担心的絮絮叨叨,改为催促。
反应过来的姜晚连忙应下,“嬷嬷稍等,我去换身衣服。书影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帮我更衣!”
“是,奴婢遵命。”
房门一关,独把荀嬷嬷晾在院里,她倒是没气,反而露出轻蔑得意样。
侯府小姐又如何?还不是任我揉捏!
不过片刻,姜晚便换了一袭高领纯白色无花纹的长裙,主打的那叫一个素净,发间只斜插一支玉色簪子,其它再无装饰。
姜晚走出来的瞬间,荀嬷嬷愣了一愣,看她这副模样倒是符合侍疾时的样子,在病人面前不装扮的花枝招展,这是规矩。
可是……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想了又想,没想出来,自以为是多虑了。
姜晚把书影留下,便随荀嬷嬷前往金玉堂。
书影望着走在最前方荀嬷嬷心生冷意,荀嬷嬷?苟嬷嬷?没了那一横焉能有狗命?!
……
金玉堂内,受到惊吓的李氏躺在床上,眉头皱起紧闭双目,早起睁眼的那一瞬,差点没把她吓死。
谁家活人也禁不住这么吓。
尤其是那滴滴答答落在枕边晕开的血。
好在,她命大,见多识广,身体硬朗,这才挺了过来。
不过,被吓后遗症依旧有。
刚喝过药小皙一会儿,便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声:“祖母、祖母您怎么样?祖母……”
这把李氏给烦的,暗怪姜晚不长眼。
姜晚走近,眼泪吧嗒落下,“祖母您怎么了?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病的这么严重,突然听到消息,孙女好怕好怕失去您啊……”
李氏睁开耷拉的眼皮,一眼见她,差点没被气昏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老身还没死你便身穿哭丧的衣服,诚心咒老身不得安宁么!”李氏忍不住的发起火斥责姜晚。
姜晚先是被骂的愣了愣,又是委屈巴巴的小声解释:“是您说侍疾不能穿的花枝招展,不能色彩鲜艳,以防让病人心中不静,病难消。
孙女时刻谨记您的教导,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件没有其它颜色的衣服,而且这件衣服还是您送给我的,我以为您看到我穿您喜欢的衣服,会好的快些。”
李氏听完蓦地哑口无言,仔细打量,确实这件衣服是她所赠,然而这并不是想让姜晚穿给她看的!
这是她为姜晚准备身死后穿的衣服!
又听她话里的说辞,确实也是她曾经因姜晚穿了一身蓝色衣服,被教训时所说。
可……这气怎么这么大?!
闭了闭眼睛,看她就烦。
“老身的教导时刻谨记在心是对的,但也要因时变通,老身累了,你且先去熬药吧。”
姜晚颔首,“是,孙女谨记,祖母先行休息,孙女去给您熬药。”
李氏摆了摆手,姜晚退下干起熬药的事。
每次侍疾,本该下人做的事,李氏都会以让她提前熟悉,将来好伺候婆母等理由,让她干!
这次依旧。
姜晚走到小厨房,接过丫鬟手中的竹扇,坐在小板凳上开始扇起了火。
药罐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水已经大开,但这并不是已经熬好。
隔着帕子拿起盖子,果不其然满满的一罐水,就是要她在盛夏的烟熏火燎间,待上多个时辰。
什么时候将罐子里的水熬成一碗,方才算熬完。
姜晚同以前一样,认真的熬起药,手上扇风的动作不停,火烤间额头渗出汗珠。
时不时的便有丫鬟偷看她有没有偷懒,有没有搞些其它的小动作。
又是偷看的丫鬟在盯她,低下头的姜晚嘴角勾起,拿起盖子看了看罐内水剩多少。
一个半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