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姜家，顾璟珩便带着姜璃入宿月楼。
“看那几人的身法可是北辰的人？”姜璃吊儿郎斜靠在榻上，两腿不着地有一搭没一搭甩着。
“是。”顾璟珩依旧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们皆是北辰皇室的暗卫。”
一听这个，姜璃来了精神。
“那裴氏的身份大有来头？”
“若她真是北辰皇室的人，桀桀桀，姜大人就算把脑袋栓裤腰带上也保不住性命。”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此事还关乎到南国。”顾璟珩捏着茶杯，语气淡淡。
“两国会合作？同时出兵？”姜璃问。
“南国会在边关安营扎寨却没有任何动作，估计与北辰的条件尚未谈妥。”顾璟珩敛眉，“北辰地势最广，东陵居二，南国第三，南国国君野心大，自以为胜券在握，惦记着多分些城池。”
还没开打就惦记着分赃了？
姜璃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走到顾璟珩对面盘腿坐下，“北辰国军自知北辰一国的实力对战东陵，会两败俱伤？所以他才拉了个盟友？”
顾璟珩嘴角上扬，“对，北辰清楚东陵的实力，驻守边关的安国将军战崇，骠骑将军杨炫琰，振武将军言川，一个个骁勇善战。”
“北辰想独吞，难。”
“南国国君正是看中这一点，才十分自信与北辰谈条件。”
姜璃手掌撑着脸，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带着疑惑。
“那你怎么不慌？”
闻言，顾璟珩微顿，他放下茶杯，面上风轻云淡，说出口的却是。
“慌啊。”
“东陵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别国的细作，他们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给东陵致命一击，那几个皇子整日斗来斗去眼底只有皇位，着实让人头大。”
“姜大人以为攀上太子这条线，实际一切都在北辰细作的掌控之中。”
一提到姜禹姜璃就忍不住翻白眼，吐槽道，“他那样的智商，怎么做到丞相的位置的？”
顾璟珩轻笑摇头。
“想要查出北辰在东陵还有多少细作，只能从裴氏下手，她既能调动北辰皇室的暗卫，证明她的身份不是普通细作那么简单。”
“她和北辰皇室脱不了干系。”
“不将细作拔除干净，真到了大战时，东陵腹背受敌。”
姜璃点头赞同，“可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顾璟珩眸中闪过一丝冷锐，“在南国与北辰达成共识之前。”
一时间，屋子里有些沉默。
姜璃目光落在顾璟珩骨节分明的手上，那双手修长白皙，不管做任何事都晓得十分优雅，譬如此刻他明明把玩着茶杯，却让人觉得那茶杯是个什么稀罕的宝物一般。
良久，她薄唇轻言，“你又是什么身份呢？”
顾璟珩幽深的瞳孔里多了一丝惊喜。
她问他了？终于开始对他好奇了是吗？
他背脊微微挺直，眼底是罕见的认真。
“如你所见，我只是东陵的一个无权无势的世子。”
姜璃咬紧后槽牙……
“但…同时也是暗皇，只在皇帝一人之下。”
“一个只为东陵存在的傀儡。”顾璟珩脸上闪过一丝嘲弄。
“傀儡？”姜璃脸色扭曲，“你再这样凡尔赛呢？”
皇帝一人之下不爽吗？难怪他丫的能有这么大权力，随便就敢对皇子出手。
看她那表情，顾璟珩嘴角微微上扬，“凡尔赛？”
姜璃道：“不经意间透露出你本来的实力和权势地位，且自己假装对那些东西不屑一顾十分抵触，实则心里默默暗爽，低调的进行炫耀。”
顾璟珩：“？”
学到了。
“原来如此。”
“东陵每一个皇帝身边都会有一个暗皇，皇伯伯的暗皇在北辰执行任务时被北辰的人暗杀，而我作为她的孩子，算是继承了她的衣钵。”
“平阳公主？”姜璃瞪大眼睛，“她是暗皇？”
“暗皇是皇室绝密，只有当上皇帝，坐在哪个位置，才有机会知道，暗皇是皇帝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是东陵最强大的底牌。”顾璟珩食指扣在桌子上轻点。
难怪，难怪别人只知道她是平阳公主，一个完全不起眼的人，就如现在的世子顾璟珩，纨绔霸道性子阴晴不定是别人对他的评价。
顾璟珩垂眸，“她死的那年，我十二岁，北辰的人将她的尸首挂在城楼上，目的就是挫杀边关将士们的士气，北辰的人自以为自己抓住了东陵厉害的人物，却没想到无人知道她是谁，北辰的人注定算计落空。”
“我不顾舅舅的阻拦，执意去取回母亲尸首，身边只带了言川和战崇杨炫琰三人，他们三人掩护我，成功带走了她的尸体首。”
“可十天十夜的暴晒，她的尸体早已经腐烂带不回都城，我只能将她埋在东陵边关处的一山顶之上，哪里往后看是东陵，往前看是北辰，她死也要守着的国家埋在哪里她定然会高兴的。”
无人知道那个完全不起眼的公主是为了家国而死。
姜璃突然涌起一股心头酸涩，她永远敬佩那些心怀大义之人，不论前世亦或者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