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圃之下，一只满是污泥的小手颤颤巍巍伸了出来。
姜璃上前两步，低眸一看，就见一妇人跪在地上，怀中抱着一小男孩。
那妇人身材干瘪，脸颊消瘦，整个人身子皮包骨，她眼底满是恐惧的看着姜璃，又将孩子使劲往怀中拢了两分。
姜璃眉头一蹙，这人衣服破烂，怎会带个孩子出现在宫里？
见她一蹙眉头，那妇人更加惊慌将男孩放置一旁，整个人匍匐在地上，不断磕头。
“额啊呜呜%&&$。”
只听那妇人嘴里发出奇怪声音。
姜璃脸色穆然一沉。
姜玉妍小脸煞白，“阿姐，她，她没有舌头！”
不止没有舌头，匍匐在地上的手，五指皆无。
妇人身边小男孩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向姜璃等人一脸好奇。
“她不会说话，也听不见。”
姜璃蹲下身，“你叫什么名字？”
能出现在宫里的孩子，绝非平常。
男孩挠了挠头，“他们叫我阿狗，姐姐，你是宫里新来的娘娘吗？”
看仔细观察一会儿，他道，“又好像不是，你衣服不是娘娘穿的。”
“你几岁？”
“我今年七岁了。”男孩冲姜璃露出笑意，
七岁……姜璃愕然，这孩子看起来也就四岁多的身高，身材瘦小，瘦的不成样子。
这样的两人，是怎么在这宫里活下来的？
许是姜璃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善意，让阿狗不自觉把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
姜璃假装从袖子中拿出苹果，递给阿狗。
“你们住的地方在哪儿？又为何会到这里来？”
阿狗的目光瞬间落在苹果上，眼睛骨碌碌的打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姜璃，见那人依旧一脸笑意，这才伸手接过苹果，如得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他抬手指着远处，“我住在那边。”
他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姜璃，“今日，宫里册封公主，大家都去了东侧赴宴，那个人今日肯定会去找我，所以我带着哑姨躲在这里。”
“你和哑姨一直住在宫里？”姜玉妍忍不住问道。
这孩子，看着让人有些心疼，他伸手接过苹果时，瘦小的手腕上全是淤青和伤痕。
“是的。”他点头。
他看了看姜璃，又欲言又止。
“你想对我说什么？”
“那……那个男人，他不是好人，你刚才惹了他，还伤了他，你，你要小心些。”
阿狗抱着苹果，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
他见过那个男人，经常和那人见面，他叫她母妃。
一想到那人，阿狗后背涔涔薄汗，身上那未愈合的伤口隐隐发痛。
姜璃站起身来，“我送你回去。”
姜铭不明所以，怎么突然要多管闲事了？
姜玉妍看了一眼姜璃，眉头微蹙。
阿狗心中一紧，“不，不必，我住的地方太过简陋，怕姐姐去会害怕。”
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从小就在那里长大都时常被吓到。
“我不怕，我头铁。”姜璃伸手。
递到眼前的手白皙修长，阿狗呆愣的看着姜璃。
眼前人眼眸弯弯，笑容温和。
“走吧。”她说。
一时间，阿狗似乎心中炸开了花，就见黑白分明的瞳孔也染上些许湿润。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么温柔的笑容，不自觉的他伸手想去抓住那洁白的手。
只是，他突然看到自己的手满是污泥，又缩了回去。
太脏了，会把她的手都染上脏污的。
姜璃一把将他正要缩回去的手抓住。
阿狗眼眶中泪水打着转。
她的手真软，好温暖。
哑姨定定的看着姜璃的背影，眼神复杂，良久，她起身，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牡丹苑远处。
顾璟珩眸色淡然，“宫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这样的孩子？”
身侧，徐三摇了摇头。
“属下去查？”
“查。”
顾璟珩敛眉：“这个时候宴会差不多已经结束，你去告诉陛下，不用大张旗鼓。”
顾璟珩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最后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树枝微动。
徐三侧头耳朵动了几下，片刻，他低声说道。
“皇后为太子择选的侧妃是姜家小姐。”
见自己主子脸色一沉，徐三急忙补充。
“姜玉妍。”
顾璟珩睨了他一眼，“看来姜丞相，还是没学乖。”
“裴清清可有何举动？”
徐三摇头，“并没有。”
“禁军太多，过两日，撤一队人马，半夜时可懒散一些。”
“是。”
……
在阿狗的带领下，姜璃几人穿过一座又一座宫殿，越往里走，越偏僻冷清。
阿狗十分小心，一路上遇见但凡前方有个宫女太监，他都会带着几人躲起来。
“到了。”阿狗的声音细若蚊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