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皇宫之中,官家本来就到了风烛残年,兖王叛乱一事像是夺去了他身上最后一点精神气,处理完兖王叛乱一事之后,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些什么了。要不是他念着立嗣诏书还没有下发到各州郡县,册立大典也没有正式进行,官家担心各方诸侯以此为由生事,早就撒手人寰了。
太医院和朝中大臣也知道官家的身子如今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了,册立大典自然是不能按照往常的流程一样一样的走下去了,为了让册立大典快些进行,官家下令一切仪式从速从简。赵宗全也怕夜长梦多,自然是乖乖配合,册立大典从简算什么,只要他能成功即位,别说从简,不办都行。
兖王叛乱三天之后,赵宗全正式入嗣,成为大宋绝无异议的太子,次日,官家油尽灯枯,太医院竭尽全力也没能延长官家的寿数。
皇宫的丧钟正式敲响,整个大宋被蒙上了一层哀伤的素白色,汴京的一切礼乐都换成了沉重的声调,大宋的新帝在大行皇帝驾崩后27天即位,大宋开始了新的纪元。
先帝驾崩,大宋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屠夫走贩都要守国丧一年,不少待嫁的姑娘的亲事都因此要被推迟一年,尚未议亲的姑娘也要等到国丧之后才可议亲。如兰和齐衡的婚事已经在先帝那里走了明路,两家人只要在家里安心等待开年的大婚典礼就好,但是明兰的婚事却实在让老太太有些头疼。
若是在从前,明兰不过是个五品官家的庶女,虽然已经记在了大娘子的名下,当做嫡女,但是和盛家亲近的那些人谁不知道明兰的身世。白石潭贺家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但是胜在人口简单,贺弘文也是个难得的谦谦君子,贺老太太和盛家老妇人又是多年的故交,盛明兰嫁过去算是低嫁,贺家也会对她客客气气的。不过如今的情况就不太一样了,曲解盛明兰已经不是甜水巷那个默默无闻的小庶女了,先帝赞她碧血丹心,忠君报国,新帝谢她忠肝义胆,绝圣弃智。贺家勉强可以配得上盛家庶女盛明兰,但是却远远高攀不上惠安郡主。
傍晚,老太太把两个姑娘、盛纮和盛长柏夫妇都叫到了寿安堂。
“今日叫你们来,是为了六丫头的婚事,你们也知道,我原来看好了白石潭贺家的小孙子贺弘文,只是今时今日的情况,和从前的又不太一样,不知道你们这些为人父母和兄嫂的怎么看?”
盛纮看重盛家的清誉,自诩自己是读书人家,做不出那种攀龙附凤的事情,自然不会因为盛家一时得势而抛弃白石潭贺家的口头婚约。于他而言,盛家的清誉胜过不疼爱的小女儿一生的幸福。
“儿子全听母亲做主,不过明儿和贺家哥儿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了,儿子听说他们俩也算是情投意合,明儿的终身大事自然要她自己满意才是。”
对于贺弘文,盛长柏也是很是满意的,“医馆贺家也是不错的人家了,贺家哥儿也是温和敦厚,六妹妹性格好,眼光也好,嫁过去自然是有福气的。如今六妹妹是郡主,那贺家自然更是会对六妹妹礼遇有加的,想来六妹妹若是能嫁入贺家,应该是吃不了什么亏的。”
瞧儿子和孙儿都没有悔婚的意思,祖母心中也很是满意,如今盛家在新官家那里露了脸,正是蒸蒸日上的好时候,最是应当戒骄戒躁,韬光养晦的。她们家已经有了嫁入伯爵府的大姑娘,明年还会有嫁入公爵府的五姑娘,也不需要让女儿们一个一个的都高嫁到高门大户里面去。
“那如儿呢?如儿也觉得贺家哥儿极好吗?”
对于贺弘文这个人,如兰是没什么意见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婚姻大事关系到女子一生的幸福,尤其是在他们这种清流人家中,明兰如今又是先帝钦封的郡主,若是轻易和离,想来那些御史台的人都不会答应。
“这倒是不着急,如今是国丧期间,明儿和贺家的事儿不着急,明儿现在年纪又还小,也不急着给她定下婚事,贺家虽好,但是也要再多看看,这毕竟是关系到明儿一生幸福的婚姻大事。”
老太太想着如兰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贺家哥儿瞧着是不错,但是也要再多看看,她如珠似宝的把明儿养大,自然是想要她的孙女儿嫁一个自己钟意之人。
大娘子自然是不想多管旁人的事的,明兰又不是她亲生的孩儿,若是她现在说错了什么话,以后明兰婚事不顺,老太太还要怪在她头上。在这种大事上,大娘子一向是装聋作哑的。
明兰对贺家说不上什么太满意,但是贺弘文毕竟是祖母精挑细选给她挑的夫婿,索性她也没有心仪之人,也不想驳了祖母的好意。
贺家的事情揭过去以后,祖母留了盛纮他们在寿安堂用晚膳,国丧期间不能见荤腥,但是盛家的厨子手艺的确不错,能把简单的蔬菜做的比龙肝凤髓还要美味。盛家现在蒸蒸日上,盛纮对着他争气的儿女们也愈来愈和蔼和亲,一家人也难得在一块用膳,看上去一片祥和,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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