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拿不准谢澜的身份,原本不想得罪她,怕连累了大闺女的差事。
可这会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谢姑娘,你算错了吧,你不是说我闺女还没死吗,那又怎么会被人送去配阴婚呢?”
刘氏说完就后悔了,她的秋霞明明都没气了,她怎么如此糊涂,竟然相信了这姑娘的鬼话。
一会说她闺女没死,要去乱葬岗救人,这会又说什么她闺女被送去配阴婚了,实在是荒唐。
这是哪家的闺秀,闲着无聊拿她寻开心吧。
刘氏气愤,可又觉得悲哀。
她就算是被人家耍了,又能如何呢。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妇道人家,在这些权贵眼中低贱如蝼蚁,如何会在乎她们的死活。
母女连心,秋霜见她娘一脸悲愤地抹眼泪,她心中也不好受。
可想到那天见谢澜帮袁茹惠揭穿了孙佑安和卢氏母女的真面目,又觉得她不是那种人。
可一想到谢澜说的配阴婚,又眉头紧皱。
谢澜没有多解释,看着刘氏淡声道,“我的卦没有错,至于你的闺女为什么会被送去配阴婚,这就得问你丈夫了。”
陈嬷嬷坐在车辕处,原本想要说什么,听到谢澜的话,又咽了回去。
铁锤耳力好,车内的动静她一清二楚。
瞥了陈嬷嬷一眼,冷冷道,“我家姑娘算的卦,卦卦灵验,从来没有出错。”
她的声音不低,刘氏母女都听到了。
秋霜到底是在寿光县主身边侍候了几年,脑子比刘氏的好使。
她抿了抿唇,忽然看向刘氏,“娘,我爹是不是又偷偷去赌钱了?”
刘氏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我不知道。”
“那我爹是不是经常不在家?”
“是。”
“那我每个月让人送回去的月银呢?你可有自己攒着?”
刘氏目光躲闪。
秋霜一见她的神情,怒火腾得一下窜起,“是不是又被爹要走了?”
刘氏唯唯诺诺,“你爹说,他戒赌了,要好好过日子。他找了路子要跟别人合伙做生意,所以把钱拿走了。
说是等赚了钱就给你赎身,以后还要给你们姐妹三人多多攒嫁妆。
以后你们嫁到婆家,才能挺直腰杆子不受气。”
秋霜神情很失望。
她爹年轻的时候用花言巧语哄骗了她娘的身子,让她娘不得不嫁给她。成亲后才发现她爹是个赌鬼。
她娘虽然也曾苦心劝解,但她爹表面上答应了,私底下却照赌不误。
没几年就把家底输得精光,就连她娘那点嫁妆都被他哄走去赌了。
她八岁那年,他爹为了有钱去赌,直接将她卖给了郡王府。
离了那个家,她本不想再跟她爹有瓜葛,可却放心不下她娘和两个妹妹,担心她们饿死,只能将月银省下拿回去给她们。
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娘要管好银钱,万不可给她爹拿去赌。
然而她娘是个耳根子软的,每次银子到手还没捂热,就被她爹坑蒙拐骗走了。
半年前,她爹为了筹钱去赌又想卖了二妹。
她求了县主出面,让县主恐吓她爹去,若是再不戒赌,就送他去坐牢。
消停了半年,她还以为她爹终于知道害怕了。
可如今看来,她爹哪里有戒赌,分明是变本加厉了。他定然是为了赌资,才想着把她二妹卖给别人配阴婚。
刘氏不愿意相信,忍不住为她丈夫辩驳,“霜儿,你爹她真的是戒赌了…”
刘氏不为丈夫说话还好,她这一说,秋霜的火气再也压不住。
“他骗了你半辈子,你怎么还会信他的鬼话?”
“是真的,你爹最近对我们还不错,买了吃的都会拿回来分给我们。”
秋霜恨铁不成钢,“你说他既然是真的改好了,那为什么要下药把我迷昏?为什么要把二妹送去给别人配阴婚?”
刘氏到现在都不相信丈夫给大闺女下了药,脸上都是不悦,“霜儿,没见着的事,不得胡说。你爹怎么会做这种事情,霞儿也是他亲闺女,他怎么会送给别人配阴婚。”
谢澜听了这一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扫了刘氏一眼,淡声道,“会不会,下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刘氏发愣,一时没有明白她这话是何意。
谢澜没理会她,掀开车帘下了车。
秋霜透过掀起的车帘,这才发现她们已经到了东城青桂巷。
再一抬眸,看到从宅子里走出来的熟悉身影,还来不及高兴,心中就是一沉。
秋霜顾不上她娘,快速从车上跳下来,三两步跑过去,“爹,你怎么会在这里,二妹呢?”
王有富正满脸笑容往外走,听到熟悉的声音,脸上的笑容一僵。
抬头看到是大闺女,心中有些虚,慌慌张张就想把手中的银票往袖袋里塞。
秋霜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来,低头一看,脸色立即变得铁青。
“爹,你为了赌钱,真的把二妹卖给了别人配阴婚?”
此话一出,附近听到动静正好奇伸长脖子观看的邻里,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