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让田雌风昏了头,居然求到了陈昕身上。
也不看看他腰间金令,现在整座播州都是知晓是神衣金令拿下了杨应龙。
难道田雌风在赌自己是个认不出她的好心人?
虽然我是无恶不作的朝廷走狗,但会怜香惜玉?
陈昕摇头失笑,走进杨府,将小插曲抛之脑后。
他来杨府老宅,一是为了取某样东西,二则是回收朝廷给予杨应龙的各种印令。
朝廷历来对西南土司秉持着一贯的宽宥之策,但那是鉴于西南土司“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情况。
如今杨氏族亡,五司七姓俱覆灭,土著势力十不存一,政治力量一片空白,朝廷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插手时机,播地这一宣慰司,怕是要成为历史了。
杨府老宅。
神衣、捕风、都司官军形形色色众人出入其中。
陈昕所过之处皆是一片行礼和敬畏。
他来到杨应龙的书房,此处位于幽篁深处,乃是禁地,平时里下人都不许踏足方圆十丈,据杨可栋的供词,以前杨应龙便是在书房会见蚩主、虫祖和巫王。
待海龙屯的“王宫”修建好后,杨应龙才转移过去,但旧书房仍然是禁区。
神衣和捕风已经搜查过一遍“王宫”,所获的不怎么关键,于是将目标看向书房。
杨应龙的书房本来有位实力强劲的“老仆”在守护,据杨可栋所言,不过现在已经成为一具尸体,陈昕镇压播州时顺手解决掉。
“大人,这是我们搜到的东西,以及杨应龙的宣慰使令。”
三层楠木阁楼里,负责搜查整座书房的捕风密探之首,青章捕风游文程恭恭敬敬道。
他不隶属陈昕,但捕风本就比神衣低半品,青章又只对应银令,喊一声大人,游文程自己觉得而言理所当然。
陈昕坐在杨应龙最喜欢的太师椅上,将宣慰使令收起来,翻看起眼前的两样东西。
其中是一卷构皮纸。
苗疆上层盛行两种纸,一种是来自江南的宣纸,一种是出自苗寨,苗人所造的构皮纸。
构皮纸顾名思义,采构树之皮所制,由于苗疆遍布构树,构皮纸工艺一经传入就大肆发展。播州有不少造纸坊产出,成本较低,更受周边门派和部族的钟爱。
陈昕拿起卷起来的构皮纸,眼睛在边角的九黎印上停留片刻,然后摊开。
砰——
一阵混绿色的毒雾喷发。
陈昕面无表情地吸了一口,嗯……味很纯。
爆发之前无色无味,能麻痹通玄武者的软骨毒瘴,出自大师之手,加重了功效,纯炼体魄、气血如龙的通玄都得中招。
苗疆人很正常的防范手段。
如果有人突破重重防备,混进书房,自以为能顺利拿到想要的东西,软蛊毒瘴会给他出其不意的惊喜。
“果然……”
陈昕扫了一眼构皮纸,能让杨应龙如此不放心除了这件东西还会是什么?
构皮纸上是密密麻麻的苗文,字里行间还有字迹截然不同的汉文做注解,彼此间不构成完整的句子,但光凭其中隐现的通天木、鎏金锻骨草、汲灵蛊等几个词语,就足以做出推断。
兵神祭坛的原材正是通天木;鎏金锻骨草是淬炼药池的主材之一;汲灵蛊可以消灭躯壳残存的灵性……无一不是炼兵尸的准备。
果然是九黎寨不知从哪处历史角落掏出来的祭炼兵尸之法。
陈昕面无表情地将构皮纸重新卷起来。
承载知识需要载体,特别是祭炼兵尸这种繁琐且不能出错半步的法门,九黎寨专门整理记载在一卷纸上不足为奇。
苗疆虽然在大部分中原人眼中代表着蒙昧落后,但并不意味着苗疆人個个都是茹毛饮血的野人,纸这种记录知识的好东西谁会拒绝。
“九黎寨的九黎城内应该还有一份留存,联系五毒教让他们找出来。”
陈昕放下这卷构皮纸,拿起另一件东西,一封信纸。
信纸的纸材不同与那卷祭炼兵尸的法门,用的是上好的宣纸,润墨驻墨首屈一指。
播州虽然盛产构皮纸,但杨氏自诩为中原后裔,入主播州之前也是京兆郡望,除了与苗疆三派交流,不然更多用的是大价格从江南采购的宣纸。
陈昕打开信纸,一目十行,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是水西土司安邦彦的回信,信中安邦彦自称“罗甸大王”,响应杨大王起事,自水西起兵十万,要与杨应龙一同围攻贵阳。
杨应龙果然如五毒教所言,联络了水西土司,西疆两大土司竟然达成了共识,若真叫杨应龙和安邦彦一同起兵,贵州还不得被搅得天翻地覆?
不过,杨应龙泉水都没出,出师未捷身先死,被斩首还海龙屯,只剩安邦彦一家,不成气候。
而且播州和水西距离不近,杨应龙还没出海龙屯就栽了的消息还没这么快传过去,安邦彦只怕还在等着“响应”杨应龙。
“游青章,将此信送与赵佥事。”
陈昕将游文程喊了过来,把信纸给交给他。
赵佥事,即贵州都司指挥佥事赵长云,师承武当,许珞华的父亲的旧友,带队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