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黏人的举动,分明是在安慰她,又或是母女们在互相取暖。
许娘子并不难过,也不伤心。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早已磨去她对老苏家仅剩的那点情意。
经此一役,她们一家能安生一段日子了吧。
至于往后如何,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阿娘,呜呜……”
苏暖冬在房间内被吓坏了,抱着许娘子的腿直哭。
苏老爷子的怒吼,许娘子声声泣血的控诉,房间的门也被震得止不住颤动。
苏凝秋也是,性格软软的她,第一次对大伯使用铁头功,被扔出去差点摔伤,同样被吓得不轻。
苏迎春和苏又夏作为她们的大姐和二姐,却终究是个半大的姑娘,不太能理解许娘子发毒誓的深层含义。
她们只知道阿娘不能改嫁,她们不会有新阿爹,不用担心会有陌生的男人,把她们的阿娘给抢走。
她们亦不会想到,她们的阿娘再也没有男人可以依靠,再也没有后半生风雨同舟的伴侣。
“没事,都过去了。起码这一仗,阿娘赢了。”许娘子摸摸她们的脑袋。
阿娘的摸头杀好温柔,很温暖,春夏秋冬的心安定不少。
“阿娘,你真棒!阿爷和大伯都落荒而逃了呢。”苏又夏笑道。
她感到惋惜的是,没有她发挥的余地。她一身力气,无用武之地,倒可惜了。
春夏秋冬心里很清楚,阿娘是豁出去,才能成功地把阿爷和大伯赶跑。
虽然赶跑了阿爷和大伯,令他们的谋算落空,可是阿娘心里也不好受吧。
面对闺女们的安慰,许娘子感到前所未有的知足。
一旁的石大娘见状,欣慰地点头笑了。
母女相依为命的画面,着实令人感动。
她赞道:“许娘子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啊!”
许娘子擦拭眼角的泪花,对上石大娘的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让你见笑了。”
石大娘摇头:“又夏说得没错,许娘子做的很好!这一阵子,他们应该不敢再来讨个没趣。”
石大娘给许娘子竖起大拇指。
许娘子笑道:“得亏你带上许多人,他们丢了面子,顶不住压力,才没能得逞。”
石大娘牵起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道:“我当时路过你家院子,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我便知道不好,肯定是老苏家的那些混人到你家去闹。”
“我想着你们孤儿寡母,也没人帮助,便招呼前后左右的人,一起去你家看热闹。你是个聪明的,知道利用同村人的舆论压力。”
石大娘想到什么,神色露出一丝鄙夷,“苏老爷子那个人最爱脸面,却是个坏心眼的。我认识他几十年,他那个人贪婪的很,心里什么都想要,尽管指使着苏老婆子和他的两个儿子、妯娌来闹。”
“大概是前几回苏老婆子和苏老大在你这儿吃了亏,不得已要苏老爷子前来。他们也没想到,你能闹到这份上。许娘子,以前我只当你是个温婉的闷葫芦,今儿你可算让我开了眼界,连苏老爷子那种人,都能在你手底下吃挂落。”
石大娘说着说着,自己先笑起来。
“我是真的豁出去了。苏老三在世时,他们都能这么磋磨。孩子她爹走后,他们见无利可图,连给他建衣冠冢都不愿出钱出力,我的一颗心早已凉透。他们既已做到这个份上,竟仍逮着我们一家弱小不放,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许娘子幽幽叹气:“我算是对不住孩子她爹的一片孝心。”
说完,她沉默了。
过去与苏老三吵吵闹闹,最终也成全他的孝心,一直孝敬供养着,可是自家却过得十分艰难。
她如今没有依靠,五个大小闺女指望着她一个人。
她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别的倚仗,只能先凭借一身宁折不弯的心气立起来。
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温吞,就得牺牲她的宝贝闺女们陪她一起吃苦受累。
老苏家那边的人贪心不足,是一个无底洞。若继续无条件的供养,填补永远无法塞满的窟窿,她们这一家子将过得比乞丐都不如吧。
她的闺女们该是青春活泼的年纪,却一个个脸黄肌瘦,被磋磨得不成样子。
再看看老苏家的那些子孙,一个个肥头大耳,他们到底是怎么好意思,来向他们一家不断索要钱财、各种东西和劳动力?
“你也别想太多,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作为一个母亲,只想让自家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可一旦触碰到逆鳞,一个母亲的本能就是要护着孩子,你做得对,就该如此!”
石大娘安慰完许娘子,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已经高高挂起。
她忙说道:“哎呀,我也要去田里,便先走了。你要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来找我。”
“大娘……”许娘子感激得声音哽咽,一时竟说不下去。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行了,什么都别说,我走了。”石大娘拍拍她的手,便要离开。
春夏秋冬一起亲热地喊道:“婶娘慢走。”
“哎,都乖乖的。”石大娘乐呵呵地走了。
“好了,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