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珏望着前面的人,热泪盈眶,看到陆少虞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文人风骨。
此刻他非常后悔那日他对他说的话,然而事已至此,他即便是再后悔也挽救不了当前的局面。
陆少虞之所以要自己敲击登闻鼓,无外乎是怕安庆帝就孟府一事轻轻打发。
皇陵和孟家引天雷失火,引起百姓议论,迫使他不得不做点事情给天下人看,以此来彰显自己的仁德。
而能让天下老百姓都信服的,便是颇有民间圣誉,铁面无私,秉公处理的陆判官了。
此案由他亲自审理,盖棺定论,谁又会注意到孟家的谋反之事上去呢?
苏明珏望着登闻鼓前的陆少虞,忽然想起了那日他对自己说的,“天人之法”不是只有他可以用?
那时陆少虞便是知道了,皇帝要他办案,不仅仅是将孟家的谋反案件调查坐实,更重要的是怎么把天雷大火也消除掉!
所以他才会说此事到这里结束,让自己不要卷入其中。
苏明珏想到这,喉咙有些酸涩,他怔怔地望了台上的人,两人两眼对视,还没来得及传递什么。
一尖锐阴柔的声音便从远处传来,“来人,传皇上圣谕,陆少虞欺君罔上,藐视皇恩,褫其官、革其职,押入刑部大牢择日再斩!”
此话一出,满场的人惊讶愤然。
“陆大人是好官!凭什么抓陆大人!”
“放陆大人!”
“放陆大人!”
......
常理朝后面的御林军望了一眼,两名精壮的士兵随即上前,将陆少虞收押了下来。
人群还在喧闹,常理挥了一记拂尘望了一眼,便挥袖离去,丝毫不理睬底下人是怎么叫的。
苏明珏望着眼前的一幕,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极力地推开人群,向陆少虞望去,却见对方对着他笑了笑,随后摇了摇头。
此时的苏明珏是失望,是懊恼,又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在身体里油然而出。
他承认自己刚开始对陆少虞调查孟府一事是抱有期待的,他觉得只要能翻供便能借助舆论压力让安庆帝低头。
然而此刻冰冷的话语让他突然间醒悟起来,王朝不是第一天开始腐朽的,而是自上到下的渗入到底的腐朽。
陆少虞远比他看的清,他知道一开始就不可能,所以他以身试法,让这件事情闹得更大一些,才能引起人们更大的注意。
世间最大的勇敢不是遇到事情有面对的勇气,而是明知事情会失败,仍然有一颗赴死向上的心。
人群里老百姓愤愤不平叫了一阵子,就被一旁的士兵手持棍棒制止了。
慕离沉默已久问道:“少爷我们还去鹿鸣书院吗?”
苏明珏摇了摇,“世道如此,读书又有何用?”
他拖着没有灵魂的身子往马车前走去,从前的他觉得自己离政治很远,然而接连发生的两件事,让苏明珏意识到原来有些事情只要深陷其中,就由不得你做不做。
慕离看着自家少爷不复往日的鲜活,眼底也难受好多,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发现自己能做的只能是默默地陪着他。
人群中百姓和士兵相互对峙,场面一阵混乱。
而此时一身穿盔甲背背红色镶黄旗的士兵手持缰绳,快马加鞭长驱直入,嘴里长扬:
“边关急报!闪开,都闪开!”
“报,丽夏兴兵三万,越境突袭!贺门关失守!”
现场的争吵声,因为这句紧急军情都停了下来,纷纷让路给报信之人。
苏明珏闻言怔愣了片刻,望了报信人身影一眼,随后收回了视线,弯腰进入马车内道:“去书斋。”
慕离闻言点头,上车调头,往继圣书斋驶去。
从书斋门前下来,苏明珏便径直往里走去,看到一旁算账的孙掌柜,问道:“画画和写稿之人可有回来?”
孙掌柜点头迎了上来,“他们正在后院整理稿子。”
苏明珏颔首点头,往后院走去,孙掌柜跟着一同进去了。
一进来便看到苏小六在筛选画作和文稿,苏明珏抬手拿了过去,看到画中的人后,他恍惚了片刻,随后开口道:“除了我们书斋,别的书斋可还去了人?”
苏小六点头,“按照少爷的意思将千金求画的风声放出去后,便来了许多画家,都聚集在午门作画。”
苏明珏筛选了几张画的好看,递了过去,“这几张弄到话本里,连夜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写成话本,另将之前卖的好的孟贺兰和陆少虞的画作放到杂志上,题目拟定,京城四大美男即将缺少两位,谁将能候补?”
苏小六接过,迟疑道:“少爷这样写,会不会有所不妥?”
苏明珏看着手中的稿子,淡然道:“京城从上到下,从老到幼皆是爱美之人,此杂志发出去必定会引起诸多人感伤,况且孟家一事,陆少虞已经将真相公之于众,此两者相加,没有人不会因此引起愤慨的。”
苏小六道:“可这正值风口浪尖,少爷这一发,书斋会不会被官府查封。”
苏明珏瞥了他一眼道:“我们只不过想评选新的美男,又没有干什么?”
苏小六闻言恍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