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虞身上有伤,又熬了一夜,精力耗尽,这一觉睡得很沉。
但到底心里装着事,睡到中午就醒了过来。
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没什么胃口,她端了碗鱼汤慢悠悠喝着,边听十阿兄说朝中事。
“这是装都不装了。”
时不虞人有些惫懒,脑子有些木,放下喝空的碗往后懒洋洋的靠着。
她已经提前预料到了皇帝会有的动作,并且做足安排。
所以等着吧,不着急。
说是不着急,可这一晚,她又在书房熬了半宿。
而次日,传令兵再次进城,嘶哑着嗓子兴奋的喊出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的话:“勒城大捷!”
勒城?哪?
大佑有这么个地方吗?
大佑最边境的新斧镇不是已经夺回来了吗?
难道是别的地方打起来了?
太师那边也不叫勒城啊?
酒肆二楼有人想到什么,伸出半个身体往外去细听。
和他一桌的人忙把人拽住了,避免他喝多了摔下去。
又听得一声‘勒城大捷’后,这人兴奋得‘嗷’一声喊,声音大得都破了音:“是丹巴国!”
朋友把他拽进来,顺嘴问:“什么丹巴国?”
旁边一桌正是书院的学生,听了这个提醒也都想了起来,勒城,可不就是和新斧镇遥遥相望的丹巴国边境城池吗?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兴奋的跳了起来:“勒城是丹巴国的边境!是安殿下!一定是安殿下把丹巴国的勒城打下来了!我们夺了丹巴国一城哈哈哈哈哈!安殿下不但把丢掉的城夺回来了,还夺了丹巴国一城哈哈哈哈!这是开疆拓土之功!”
反应过来勒城是哪里的人不止这一处酒肆,再之后,消息以星火燎原之势席卷京城!
多少年了!
大佑多少年没有往外扩张过了!不,何止是扩张,去年还失去了一大块!
可安殿下全都夺回来了,还为大佑争了一大口气,夺下对方一城!
这样痛快!
这样的痛快啊!
炎炎夏日,大家都从屋里走了出来。
有人敲锣,有人击鼓,有人击掌相庆,有人叉腰哈哈大笑,有人高歌,有人赋诗,有人手挽着手跳舞……
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性情的人,以不同的方式发泄心中的喜悦。
朝堂之上也是一片欢欣鼓舞,如章相国之流就算心里有一千个不高兴,此时也表现得好像夺回这一城的是他。章相国心里还暗暗庆幸皇上今日身体不佳未临朝,昨日得知新斧镇夺回来就已经黑了脸,今日要是知道还夺了一城回来,怕是当场就要说出什么来。
想到贵妃说皇上性情越来越难捉摸,章相国垂下视线,他近来要更加注意,一百步已经走到九十步了,最后十步一定要走稳,不能功亏一篑。
而这些热闹,没能感染红梅居半分,甚至比平时还要安静几分。
时不虞拿着信的手都在抖,手脚并用的站起身就往外走:“传令兵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言则看姑娘脸色都变了,忙道:“他就在灶房吃东西,您等着,小的这就去喊他。”
丹娘上前扶着她到堂屋坐下,平日她不会去看小十二的信,这会却也顾不得了,一目十行的扫过,知道了小十二失态的原因。
阿姑重伤,还未脱险。
“别慌。”丹娘揽着她靠在自己身上:“阿姑知道你在等她,肯定能熬过来的。”
时不虞把脸埋进丹娘怀里,她也想让自己不慌,可那是阿姑,是一直陪在她身边,比亲生母亲都更亲的人。
知道她要还许容文的情分,知道许容文始终在她心里占据着重要位置,所以不拦着她去替许容文上战场。
可是,得活着回来啊!
许容文重要,被她养大的自己就不重要了吗?
她和许容文成亲多少年,她们相伴多少年?怎么比不也是她这个小心肝更重要吗?
时不虞难受得不行:“她走的时候答应我一定会回来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肯定能回来的。”丹娘把她揽得更紧一些:“阿姑的身体比绝大多数人都好,你还给她准备了一包袱的药。公仪先生的药不说起死回生,那也一定是能吊住命的,只要不是立刻没了命就一定没事,你别自己吓着自己。”
对,对,公仪先生的药好使。
时不虞连连点头,在心里安慰自己,公仪先生连那么大岁数,只剩半口气的白胡子都能救回来,要实在不行,她就去求公仪先生。
言则带着人过来,看姑娘此时的模样脚步顿了顿,还是赶紧上前:“姑娘,小的把人带来了。”
时不虞闭上眼睛片刻,从丹娘怀里退出来时,除了额前的头发略有些凌乱,神情已经和平时无异。
“昨日新斧镇大捷的战报送回来,今日就送回来勒城大捷的战报,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夺下勒城了?”
传令兵慢了半拍应是,刚才言管事提醒的是姑娘要问万姑姑的事,来时殿下也着重交待了此事,可没想到姑娘问的却与此无关。
不过殿下也说了,无论姑娘问什么,尽皆详细告知,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