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么大动静,虽然慢了一些,但仍然传进了不管事的皇帝耳中。
“这就是你说的翻不起大浪?是不是要把朕掀翻了,你才觉得是大浪?”
章相国刚进御书房,镇纸就狠狠的砸到他面前,他二话不说跪行着上前先认罪。
“臣万死!”
“不用你万死,死一回就够了!现在就去死!”皇帝暴怒起身,顺手拿起笔筒往他身上砸。
章相国不敢躲,硬受了这一下,并顺势倒在地上,然后慢慢的再撑起来,一个老者如此动作,很能激起他人的怜心软。
果然,皇帝看到他这般模样火气终于降下来了些,重重的哼了一声,黑着脸重又坐下。
他原想着用粮草来拿捏计安,没想到临到头了被他留在京城的未婚妻将计就计,落入她的圈套里。
眼下他不止是粮草必须要给,还让计安得尽民心。
明明是对计安不利的局面,却变成了对他百利无一害。有他在前,倒把他这个皇帝衬托得昏庸不堪。
越想越气,皇帝随手又抓起一样东西朝章续之那没点用的狗东西砸去。
章相国一声不敢吭,就那么跪着,任由发落。
做了这么多年君臣,章相国非常清楚这会说什么都只会让皇上更生气,有什么话都得等他气性往下走了再说。
“宣兵部、户部的人过来议事。”
内侍应喏,躬着身退出去传话。
兵部和户部各来了四人,两位尚书眼神一碰,带着点心知肚明的默契。
京城热闹成这般,皇上把他们两部的人叫来,总不能是有些日子不见想他们了。
并肩往前走了几步,钱尚书眼角余光瞥见郑尚书慢下脚步,他便也慢下来。
两部其他人识趣的停下脚步,拉开和两位尚书的距离。
待前边引路的内侍往前走了几步,郑尚书低声道:“我会要笔大的,你放开了和我吵一架。”
钱尚书眼里浮起笑意,同样低声回他:“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有一个大的数目在前,后边你压下来的那个数就容易接受了。”郑尚书把声音压得更低的说了个数。
钱尚书瞪他:“户部也没有那么多余粮!”
“同朝多年,你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两人对望一眼,郑尚书声音更低:“我守我的兵部,不馋你户部尚书的位置,不会害你。”
这话,让钱尚书立刻就偏向了郑隆。
同朝多年,他们从微时相识至今几十年,他非常清楚郑隆是个多死轴的人,该有的城府当然有,能走到今天谁也不是吃素的。可郑隆这人,没有主动害人之心,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
他们不止有同朝多年的交情,眼下也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完全没有害他的理由,那他这么做,一定有不能诉之于口的特别的理由。
钱尚书不再说话。
郑隆便知道,他这是应了。
想到京城近来的动静,郑隆心里实在欢喜,怪不得让他只管在朝中逼迫,但是别真上火。这不显山不露水的一步步逼着,事情就成了。
今天他得表现好些,不能浪费了姑娘争取来的大好局面。
进了御书房,两人行礼:“臣拜见皇上。”
皇帝阴恻恻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了几个来回,哼笑一声:“免。”
两人直起腰,眼观鼻,鼻观心,等着皇上先开口。
“自小五走后,朕这身体就没好过,多日未有管事,刚才方知前军粮草短缺。”皇帝叹了口气:“骆氏身为计安的未婚妻,情急之下想出这么个办法为未婚夫筹粮,妇道人家不知此举会引来百姓对朝廷,对皇室的误解,该有个人提醒她向外界解释一二才对。”
刹那间,郑隆心下已经转了无数个念头,见钱尚书垂着视线,明显是不想沾这事,他上前一步:“皇上说的是,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其中的厉害。臣有些日子未见着邹大人了,待散了衙,臣去找邹大人讨杯酒喝。”
邹维是计安的外祖父,有他出面提醒确实再合适不过,皇帝满意了,说起粮草之事。
两位尚书各自带着手下的人,发挥出他们精湛的演技……不是,口才,在御书房里你来我往,唾沫横飞,真心实意的大战八百回合。
那嗓门亮堂得,屋里都像是有了回声,那气势磅礴得,皇帝几次都以为要打起来。
再次往太阳穴抹了药,控制住那突突的想要杀人的感觉,皇帝一拍桌子:“都闭嘴,朕来定。拟旨。”
吵得正欢的两部人马声音一滞,同时往皇上看去,这就同意了?离他们理想的数目还差着一大截。
两位尚书对望一眼,郑隆更是心下一沉,直觉要不好。
看着皇上盖下玉玺,内侍送到面前来,钱尚书下意识的双手接过,见皇上摆手,捧着圣旨躬身告退。
离开御书房,走远了些后钱尚书立刻打开圣旨看。
郑隆倾身凑过来,看着那个远低于目标的数目脸上肌肉抖动,咬紧牙关忍了又忍,总算没有说出犯上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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