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幼林是在高中毕业以后,下乡到的平安村。
樊幼林是一路跳级念书的,所以她是下乡知青里年龄最小的那个,年龄只有十六岁。
樊幼林梳着两根麻花辫,穿着白衬衫、军绿色的裤子,头上戴着的是雷锋帽。
明明和其他知青差不多的打扮,樊幼林的长相稚嫩,加上个子不大,看上去却很像是小孩子穿大人衣服。
钱长生当时开拖拉机去接这一批知青到他们村子里的时候,见着瘦小的樊幼林,忍不住开口说道:“小孩儿,你多大啊,怎么也下乡?”
“我高中毕业了。”樊幼林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说道:“我年龄小是因为我跳级。”
高中已经读完了,她爸爸在研究所里工作,她没地方进修,又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于是就来下乡了。
樊幼林带得东西很多,钱长生看着瘦瘦小小的她,把袖子一撩,“小不点,我来吧。”
钱长生帮着小知青把行李搬到了知青点里,双臂用力,肌肉鼓起,一阵风过,露出了衣摆下若隐若现的腹肌。
樊幼林睁大了眼睛,悄悄看着钱长生的肌肉。
她以前见过的都是文弱书生,从没有见过钱长生这样的。
常年下地干活,他的皮肤黝黑,饱满的肌肉一看就知道蕴含了无限的生命力。
本来觉得钱长生黑不溜秋的,樊幼林没有仔细看他,这会儿就很认真地去看。
钱长生剑眉星目生得很好的,眉眼之间的坚毅让人难忘,只可惜发型太过于厚重,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木讷了。
钱长生看到了樊幼林目不转睛地看着,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小知青,行李已经搬完了,我先走了。”
他想要离开,却被人攥住了裤子。
钱长生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因为他的裤子系带有些松,这一下让他魂飞魄散,里面就是一条破了洞的内裤,要是露出来太不体面了。
钱长生飞快地夺回了自己的裤子,用手提溜着裤子,提防地看着樊幼林。
樊幼林被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手,细软地说道:“对不起啊,我是想你别走,谢谢你帮我搬行李。”
樊幼林身上是带得有糖的,她这一路上,都是靠着糖让人帮忙搬行李。
樊幼林一般是给人两三颗糖,现在她的手伸入到荷包里,拿出了一把糖,放在自己的身前。
钱长生见了樊幼林抓着一把糖,有些不好意思了,背过身快速地把自己的裤腰带重新扎了一下。
扭过头来,钱长生主动说道:“对不起,我嗓门有点大,不是故意吓到你的。”顿了顿又说道:“你把手心打开。”
樊幼林打开了手心。
钱长生只拿了一粒糖,他把糖攥到了手心里,“我一颗糖就够了,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到了这里,手别那么松,农村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
这几年陆陆续续有不少知青下乡,原本都是白白嫩嫩的城里人,很快就蹉跎得和农村妇人没什么区别。
钱长生提醒樊幼林手里一定要捏紧一点,绝对不能就搬个东西就给那么一把糖。
要是东西多,给个两三颗就足够了。
或许是樊幼林看着太小了,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妹妹,钱长生又吩咐了几句。
离开之前,樊幼林提醒钱长生,“你吃糖。”
钱长生摇头:“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我把糖留给她。”
钱长生觉得,这一次以后,就不会和小知青有什么联系了。
村子里的知青和村民是两条线,有年轻人喜欢城里人的读书人,会和知青走的很近,但是钱长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
钱长生的家庭负担很重,因为这个原因,家里出不了什么彩礼,他要靠着给女方家里干活,博得对方的青睐。
钱长生默默地在家里干活,也去相看的人家里干活。
那时候村子都是这样,介绍了对象如果觉得不错,就可以一直接触下去。
男方家里要是可以出高额的彩礼,那么婚事很快就会成。
要是钱不多的小伙子,为了图表现,就会去女方家里干活。
那年头大部分是家境困难的。
钱长生已经忘了曾经定亲的对象叫什么了,他连自己的爱人都快要记不清楚了,哪儿会记得这些细枝末节。
而正是这些细枝末节,让他的记忆开始复苏,当真是想到了过去的事情。
而让钱长生没有想到的是,在洛桑桑的叙述里,他以为这一年自己和樊幼林是两条平行线,却不曾想,在樊幼林十六岁到十七岁这一年里,她居然在默默地观察自己。
有一次女知青们在讨论村子里的男青年谁生得好。
樊幼林冷不丁地开口,“钱长生。”
所有知青都微微怔住,而在梳头发的樊幼林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觉得钱长生长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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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式开始有接触是钱长生被退婚了之后。
钱长生在女方家里帮了一年的忙,按道理应该是可以谈婚论嫁的,结果女方那边拖了很久,最后要解除婚约。
女方要嫁给从首都过来的知青,不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