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丫家所有的庄稼秸秆和树枝、树叶等过冬的柴禾,都堆在南墙根,冒冒尖尖地超出墙头老高一块儿,白天秋丫娘见要下雪,还重新归拢了一下。
李月桂傍晚看打架时早就注意到了,当时心里还闪过一丝念头:
把柴都堆放到一起,聚了这么大一垛,要是哪天自己一时兴起、实施那个计划,岂不轻易就得手?当时她还不易察觉地‘呵呵’冷笑了两声。
李月桂在墙外踮着脚,先把柴堆弄了个窝窝,然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才掏出打火机,哆哆嗦嗦地点燃事先准备好的、抹了灯油的棉花套子,扔进柴窝里,还不忘在旁边抓两把柴拢上,挡住风雪,然后飞也似地逃离了现场。
放完火,她没直接回家,而是绕到村外走了一圈儿,这也是事先设计好的,怕的是被一路追踪到家里。
进门之后,李月桂自以为考虑的天衣无缝,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男人大军不在家,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就算被挨个询问,都不用事先串供。
李月桂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终于痛快了,这下可以躺被窝里做个好梦了!睡够了再出去看秋丫家的好戏。
至于现在的情形,闭眼都能想得出来,肯定呼天抢地的喊人救火呢!
不对,或许睡死过去了,烧到最后都不会察觉。早晨起来开门一看,哈哈!屌毛不剩了,想想都解气。
……
秋丫娘思来想去心里烦乱,久久不能入睡,突然觉得窗外一闪一闪的有亮光,奇怪都半夜了,谁拿手电筒四处乱晃呢!
过了一会儿,察觉不对劲,谁会一直晃自己家窗子?是不是有啥事?莫不是邻村那家老人过去了?秋丫爹这两天正忙着给他家老太爷攒寿材,还没完工。
紧接着就闻到了烟火的味道,还隐约听到有噼噼啪啪的响声。
秋丫娘忽地起身掀开窗帘一看,外面火光冲天,顿时吓得心脏好像飞了出来,急促地喊了一句:“不好了,着火了!”
秋丫爹被吵醒,稍微愣了一下神,鱼跃而起,不用往外看,火光已经从窗户透进来,把屋子照的通明。
夫妻二人胡乱穿上衣服,连滚带爬的开门出去,秋丫娘站在燃烧的柴堆前已经麻爪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秋丫爹拿起水桶,直接按到水缸里,装满水提起来跑去泼到火堆上,无奈像浇了油一样,火焰‘腾’的一下蹿起老高,火势更大了。
秋丫爹看向吓得哆哆嗦嗦的秋丫娘大声提醒:“快去西院喊人呀!”
秋丫娘这才反应过来,跑到墙根,踩到鸡窝上,紧张之下加上有雪,滑的厉害,窜了几下都没爬过墙头,只得隔空大喊:“王林!王林!快起来,着火了!”
然后才使劲一骨碌翻到他家院子里,爬起来到窗下用力敲打玻璃岔声喊叫:“玉芝,快……快起来呀!快帮忙去救火!”
王林这几天因为脸上有伤,不想出门,所以没去学校,随着秋丫娘的喊叫,已经从屋里窜了出来,连衣服都没顾得穿,手里拿着一件褂子,身上只有一条白色粗布破裤衩子。
马玉芝也系着扣子紧随其后,向着火的地方看了一眼,并不理会秋丫娘,一改往日慢悠悠的步伐,迅速回屋拿起水桶跑到井边。
秋丫娘见了,才想起自己也该回去帮忙压水才是,尽管两腿发软,还是赶紧踉踉跄跄的往家跑。
王林没有水桶,拿起铁锹连土带雪往火堆上攘,可是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四个人根本控制不住大火燃烧的速度。
王林跑出去左右吆喝:“嗨……大家快起来灭火,不然一会儿就火烧联营了……”
有几个听到喊叫的人跑来帮忙,等大家连泼水带攘土,把火扑灭,一垛柴禾也快烧没了,只剩下一堆黑糊糊的碳化物,这时候才发现雪已经停了,风也不刮了。
秋丫娘惊魂甫定,望着还在冒烟的灰烬和被熏的糊吃拉啃的院墙,伤心的坐在那里开始哭泣。
被人点了柴禾垛,谁都知道肯定是得罪人了,打人不疼臊人皮,没了烧柴还是其次,主要是让人面子上挂不住 ,以后也会被小人动不动翻出来说事儿。
折腾了半宿,大家都弄成了五花脸,像从矿坑里刚上来似的,七嘴八舌地安慰了秋丫父母一番后各自散去,可这些场面话哪能劝到人心里?
秋丫爹早早把桂花找来,让她和马玉芝陪陪秋丫娘,好好开解一下她,因为自己还要赶去邻村做活。
桂花和马玉芝首先想到的是傍晚时秋丫娘跟长贵两口子的纠纷。虽说长贵也参加了救火,但俗话说的好‘纵火者喊救火的声音比谁都高’。
可长贵哪能那么脑残,白天打架晚上就报复?况且是他媳妇‘徐疯子’闹事儿,都欺负到人家门口了,他们还有啥不平的?凭长贵如今的地位,他也不可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儿。
那么是‘徐疯子’?对,有可能就是她,记恨秋丫娘和桂花,心智不清,容易做出糊涂事儿,可谁能证明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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