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呕了一会儿气,有些不放心马玉芝,外面不但冷的厉害,又下起雪来。
心想既然没有当爷的资格,干脆好好当孙子得了,没必要跟媳妇拉硬。
出门转悠了一圈,笃定马玉芝肯定在秋丫家,径直找上门来。
见了马玉芝,打趣道:“放着自家烂摊子不管,跑这儿给人家干活来了。”
“滚犊子,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跟个尾巴似的追着我干嘛?”马玉芝唬着一张脸,话虽说得难听,但语气明显软了些。
“凭你那样的人物,跟我这‘没尾巴牲口’置啥气?我高低当定你的尾巴了,不然……嘻嘻!你岂不跟我一样了?”王林一边拿马玉芝骂他的话自嘲,一边接过秋丫爹递给他的烟笸箩继续说道:
“就这倔脾气,跟个毛驴似的,你也跟秋丫娘多学着点,不枉天天和她混在一起。”王林观察着马玉芝的脸色,语气里满是讨好和宠溺。看似在夸秋丫娘,心思却全在马玉芝身上。
秋丫娘虽然被抬举,但不想因为自己、让人家两口子心生嫌隙,而且也应该帮马玉芝争个理,毕竟她受了委屈奔自己来了,所以接茬回怼王林:
“孩子自家的好,媳妇别人的好。也不知打哪儿来的浑话,洗了你们男人的脑子。玉芝既有文化,模样也能绰住个,打着灯笼都难找,你也该知足了,我巴不得有她那一肚子学问呢!”
“是是,不知道哪辈子烧高香了,老天赐给我这么好的一个媳妇,以后我多让着她点就是了,她说鸭子,我就说扁扁嘴,她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马玉芝听了,不禁破颜一笑,王林趁热打铁:“走吧!不回去还等啥?等我雇个八抬大轿来接你呀?”
马玉芝最近胃口大增,早已饥肠辘辘,恨不得回家吃上一盆,嘴上不乐意,身体却很诚实,不自主地挪到炕沿,把两条腿耷拉到下面。
王林赶紧把鞋子给她踢到脚下,抽着烟、站在门口等候马玉芝的功夫,问秋丫爹:“我见你在院子里冻了一桶水,是想做冰灯吗?”
“嗯!打算做两个,大门口一边放一个。”
“我回去也做两个,有钱没钱,乐乐呵呵……过……大年!”王林拉长声音,瞄了一眼马玉芝。
临出门时问秋丫爹:“痘猪骨头可是烀了一大锅呢,马上熟了,要是不嫌弃,过去整两盅?”
“嫌弃啥?谁没吃过?家里一摊子事呢!我可不想跟你一样,被媳妇整得茄皮子色,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帮人家干活吧!你们两口子回去脚蹬脚,连吃带喝的重归于好,我咋那没眼力价?”秋丫爹找借口。
……
王林两口子这么一闹一和,秋丫娘受到感染,更看开了许多: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反正都这样了,干嘛跟自个儿过不去?
整天怨天尤人、草木皆兵的颓废下去,只能给家人带来更大的伤害。要是真觉得对不起身边的亲人,就该尽量让他们过得幸福,最大限度弥补亏欠他们的。
夜幕降临,窗外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北风狼嚎一般怒吼着。秋丫娘没有跟以往那样,每当风雪夜总是心神不宁,躺在热被窝里,不一会儿就踏实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了一股药香。
睡了一晚的热炕,口干舌燥,秋丫娘清了清嗓子,秋丫爹听到动静,从灶房走进来说道:“醒了?看你睡得香,没惊动你,药快熬好了。”
“我这是怎么了?睡个好觉身子愈发的不想动了,看来人是真不能惯着。”秋丫娘说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秋丫爹看着两个孩子,轻声说道:“你躺着不动,两个小东西也跟着睡懒觉,甭急着起来,我先去一趟大姐家,看看石磨还在她家没?估计这会儿没什么人用了,家家都差不多做完豆腐了。”
昨晚下了有二指深的雪,覆盖在原来已经压得瓷实的冰雪上,踩上一脚,滑滑的,秋丫爹踯躅着走在上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摔的四仰八叉。
到了秋丫大姑家,她家的儿子们正在扫雪,老大青松站在房顶,用攘场的木掀把上面的积雪推下来,老二和老三用簸箕在下面接着,满了就倒进菜园子里。
长富也已经放假,躺在炕梢行李卷上,翘着二郎腿,拿着一本书在看。
长富的铺盖从来不叠,早晨起来把被子铺平,连同底下的褥子卷到炕里靠墙,剩下羊毛毡,方便随时头朝里躺上去。
秋丫爹询问石磨的事,秋丫大姑说:“在仓房呢!昨个你二姐家用了,她家没地儿放,用完又送我家来了。”
长富见了秋丫爹,只点了一下头,依旧摆着架子,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起身去了西屋儿子们的房间。
但是不一会儿,手里竟拿着一叠崭新的十六开刀切纸走了出来,递给秋丫爹说道:“拿回去做抽烟纸吧!我那天见你用的报纸,那不串味?”
惊喜之余,秋丫爹接过来摩挲着说道“这么好的纸,卷烟用岂不糟蹋了?写过字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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