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娘,”孩子愁眉苦脸道,“我还有一篇文章没背熟,下午先生要抽查的。”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略带稚嫩的朗朗读书声。
寨子媳妇和丈夫竖着耳朵听了听,发现完全听不懂,但他们心里却激动的很,因为旁边的嫂子说了,只要他们下山来,孩子也能同样能去上学。
就是他们这样的大人,如果想学,去教室旁边跟着听也没问题。
先生们都极好,从来不赶人,有时还会特意放慢速度让大家听明白。
夫妻二人越想心里越激动,干脆连下午的生意都不做了,把吃食送给下关村的人,急匆匆地就回了山。
年轻人们又一次找到首领,首领无奈道:“下山我是赞成的,可是族老不同意,咱们也不能强行迁出去。老人们年纪大了,真要气出个好歹怎么办?”
年轻人回去商量了一个晚上,然后最年长族老佟阿公的孙子阿立就带着一坛好酒找祖父喝酒去了。
其他人连夜编好一个大大的竹椅,等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阿立用被子一裹就把祖父抱了出来。
佟阿公喝了酒睡得很沉,老人家被颠簸了几下竟然没醒,在竹椅上晃晃悠悠的又睡了一大觉,直到过了半山腰才慢慢清醒过来。
阿公刚睁眼就吓了一跳,颤声道:“这,这是遭了匪了?”
跟在旁边的儿子立刻安抚道:“爹,别怕,这是阿立他们要带您去山下玩呢。”
前方的阿立回头看了一眼,咧着嘴笑道:“山下可热闹了,孙子带您去见识见识。”
佟阿公这个气啊,有绑人去玩儿的吗?他伸手就要捶过去,结果阿立很有经验地躲开,一扭身把怀里睡得正冒泡的儿子丢给了佟阿公。
山路崎岖,竹椅晃得有些厉害,佟阿公赶忙气哼哼地紧紧抱住曾孙,再也腾不出手来揍儿子和孙子。
他们一路来到了官道上,此时天亮了很多,下关村人已经把摊位支好,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寨子青年熟练地提着篮子和大家交换吃食,不一会儿每人手上都拿了好几样。
佟阿公看着被塞到手里的鸡蛋,惊讶地不行,山下人生活竟这么好了?大早晨的就能人手一个蛋?
还不止呢,旁边有几个人这一会儿可就往嘴里塞了两三个,哎呀,看得他都心疼。
佟阿公拍了拍怀里还在熟睡的小曾孙,把鸡蛋悄悄放了起来,打算等孩子醒了给他吃。
他又看了手里那个叫花馍的面食,用了好多白面也就罢了,竟然还捏成了一个小花狗的模样,他觉得山下人可真有那瞎功夫。
花狗憨态可掬,佟阿公觉得小曾孙应该会喜欢,把花馍也藏了起来,然后拿起他们寨子做的糍粑咬了一口。
阿立和新认识的朋友们打过招呼,转了一圈回来,见祖父这样子就知道他没吃别的。
他把手里的茶叶蛋递过去,“您来点咸口的吧。”
“不用不用,”佟阿公摇头道,“你抬了一路的椅子,自己留着吃吧,一会儿再给我两块咱们做的糍粑就行。”
阿立就憋着笑把鸡蛋塞到阿公手里,“您还是多吃这个吧,省的一会儿您心里难受。一个茶叶蛋要两文钱,您知道咱们的糍粑能卖多少钱吗?”
“还能是多少钱,”佟阿公不以为然地道,“难不成也是两文?”
孙子嘿嘿道:“可不止呢,就您手里的这一块,少说能卖到五文钱去。”
“多少?”佟阿公诧异的不行,“这是哄我呢吧,哪有米比蛋还贵的道理,你阿公我还没老糊涂,吃过的盐比你的饭都多,走过的桥比你的路都长......”
“那您也没走到过山下来啊。”阿立小声嘟囔着,扬起笑脸道:“真没骗您,大伙儿都说咱这糍粑做的好吃,打得也劲道,这么一大块卖五文钱已经很值了,他们说要是再放上一些红糖,卖八文都有人买的。”
见祖父还是一脸的不相信,阿立干脆提了篮子就站在官道旁叫卖起来。
那几个少年帮他们编的叫卖词特别好听,他开始还不好意思开口,后来干脆当做山歌唱了一遍,没想到效果奇好,不仅东西卖得顺利,客人们还非让他多唱几句才离开。
不一会儿阿立就开了张,他得意地把手里的铜钱向祖父挥了挥,然后全揣进自己兜里。
佟阿公满脸的皱纹都夹着难以置信,这这这,还真有人买啊。
他看向自己手里刚咬了一口的糍粑,后悔的不行,哎呀竟然糟蹋了五文钱。
他扭头把身边的青年看了一圈儿,然后抓住寨里人公认最有见识的玉香,小声道:“阿妹,你说这山下人......他们是不是有点傻。”
玉香笑道:“我们一开始也是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这糯米竟然只有咱们山上种出来的才好吃,别处买不到的。”
佟阿公立刻自豪道:“那当然,我不是在你们小的时候就说过,这稻种是咱们祖先从很远的地方找来,是天神赐给我们的吗?”
“可是谁也没想到大家天天吃的东西,竟然还能这么值钱。”玉香感慨道,“阿公,书上说东西要流通才显金贵,就像那商队走南闯北一样,咱们也得把东西带到山下来才能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