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山庄的绣楼已经整个被大火包围,叫嚣的火舌昭示着无情的灾难。浓烟滚滚,绣楼里的漫天的火光,炙热难耐。芷清在浑身烤炙蒸笼的感觉中醒过来,无情的想要把人烤化的热浪紧紧围绕着她,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过去的梦中常常有这样的感觉,令她窒息、恐惧……芷清眯着眼睛看着四周的昏暗炙红,这里不是那个梦中她在柔然栖身的帐篷,这里是——绣楼!她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记起自己是被人打晕的,那个人一定就是罗昭!他挑着菜油,应该是蓄谋放火,顺便杀人灭口要烧死她。
燃烧的房梁木正在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带着噼啪的响声,轰轰地落在地上。芷清惊惧地抱着头,瘫倒在地,忍不住全身发抖,周围看不见一条出路,这宿命般的厄运,难道她还是要被烧死吗?如果她死了,爷爷怎么办,洛神庄园怎么办,她一直想要的平静生活还没有过够……唇间不可抑止地发出一串凄厉的叫声,她不能死,不想死,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拼命的生活,这该死的命运还是要夺走她的一切!
她哭喊着,声嘶力竭,她真的不想死!
“芷清!芷清!”夹着浓烟的熊熊火焰外有人在叫她,“芷清,你在哪儿!”
“我在,我在这儿。”当芷清回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声音不但沙哑甚至被浓烟呛得发不出什么声音。“我在这儿,我在……救救我……”
谁还能救她,周围的大火已经将她包围,而且包围圈越来越小。哐啷一声,头顶上一块粗壮的被火烧黑木梁掉了下来,就在她闭起眼睛等死的时候——
忽地,耳边传来一声闷哼,伴着粗喘的鼻息,而她身上既没有疼痛也没有灼烧的感觉。“你、你还好吗?”
芷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瞪着束发微乱的谢弃尘,她低下头看见了他烧伤带血的手臂,“谢将军……”
“我们快走!”他顾不得受伤的胳膊,半抱半扶拖着芷清穿过连绵的火阵,随时要躲开不断落下燃尽的火木。
一块块巨大的房梁就在他们身边砸地、断裂,就像火球,随时能要人命。就算有谢弃尘在身边,芷清也觉得自己很可能还是要被烧死在这里,只是连累了身边冒死进来相救的人。她望着他,有种负罪的内疚,悲切而绝望。
整座绣楼已经俨然变成了一座被火屋,就在所有人以为它要坍塌的时候,有人踹开了烧得只剩架子的火门,迅速飞了出来。谢弃尘抱着芷清在地上滚了好几个滚,直到身上的火苗被压灭,咳嗽几下呛在嘴里的浓烟,摇晃着怀里被熏得满面黑糊糊的人,
“芷清,你醒醒!芷清……”
芷清掀开了一道眼皮,朦胧中隐约看见谢弃尘焦急的脸,然后晕了过去,人事不省。
锦绣山庄的一场大火不仅让和亲图燃成了灰烬,更烧毁了茯苓家所有的织机、丝绸,丝娘多年来的心血被付之一炬。芷清在几天之后才醒过来,这当中也发生了很多事,包括大魏前太子拓跋绍自尽,五凤谷终于又恢复了平静。这些事是木兰和紫苏来看她时说的,茯苓也单独来过,茯苓脸上的苍白憔悴看起来不仅仅是为了锦绣山庄的颓败,从之前跟木兰说话中,芷清猜想茯苓恐怕已经知道了多伦的选择。
她盖着被子倚在床头,把旁人的纷扰放到了思绪之外。冬末的骄阳格外暖人,望着窗外的和煦,她不知不觉湿了眼眶,能活着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好看的小说:。
“你家小姐醒着吗?”房间外一个低沉的声音吸引了芷清的注意,让她的心莫名激动起来,因为他自己才能活着。
绣儿清脆的声音响起,“谢将军,我家小姐醒着呢。”
谢弃尘迈进芷清的闺房,看见她正垂着头好像在想什么,他站在门厅里远远看着她。“身体好些了吗?”
芷清回神,抬起头对谢弃尘笑了笑,“我好多了,多谢将军。”听绣儿说,在她昏迷的几天里,他每天都会来。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沉默,两个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谢弃尘望了芷清一会儿,僵硬地坐在桌前侧对着她,看着门外不说话,眼中飘忽着一种难言的情愫。
“将军喝杯水吧。”芷清转头看了眼仍然端坐地谢弃尘。
“好。”谢弃尘拿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斟酌着说道:“浣花院与木兰都已完成了第二幅和亲图的织绣。”
“是啊,虽然烧毁了一幅,但总算还有另一幅和亲图在,大魏总算不会对柔然失信了。”芷清轻声接道。
谢弃尘径自点了点头,用柔和的目光打量芷清,她总是和一般女子不同,聪慧、灵秀也大气。征战多年,他从不认为自己会跟儿女情长扯上关系,但是现在在他眼前就有这样一个人无时无刻都在牵动他的心。
“若魏国与柔然止战修好,谢弃尘必卸甲归田,你可愿做一平凡耕夫身边的绣娘?”
芷清只觉得心仿佛漏跳了一拍,刚才的话……出自他之口?她看了看仍然直视门外端坐笔直的谢弃尘,一时间,心脏咚咚直跳,再难言语。
谢弃尘坐在桌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