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一处厢房里,代云将一条白绫悬挂在房梁上,脚踩木凳,脸上没有绝望,有的却是释然。
十二年前,她只是一个被卖来卖去的小奴,风餐露宿,卖他的人常年用根绳子拴住她的手,拉着她找下一个买主,那时她只有六岁,冬天的地面下上了厚厚的积雪,她只是赤着足,踩在冰冷的雪上,冻得小脚成了青紫色,冻得没了直觉,感觉不到冷了。
代云落下清泪,他出现了,温婉如玉,细白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她从来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他伸出一根手指,对身边的老仆人说:“将她买下吧”,后面就没有在说些什么了,不是因为看她可怜,她以为他身边应该是缺少丫鬟吧,直到跟着他回了府,她才知道自己错了,他身边有数不过来的丫鬟。
后来的日子里,她享受到了一切的荣宠,每个人都尊称她为姑娘,可是她却很怕他,即便他看起来很和善,让人感到舒服,可她就是很怕他,敬畏的同时也深深的爱着他。
她还记得有一天晚上,满月当空,照的地面都是亮的,她陪他坐在青石台阶上,陪他仰头赏月,终于她鼓起勇气,问他:“当年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笑若春风,答的不经意却字字刻在她的心里。
“在街上转了一个上午,满大街的人,却没有一个能入我眼,当看到你第一眼,我就不想移开目光了”。
她笑了,笑的如明月般有光辉,那天晚上她久久不能入眠,呆在他身边六年了,她终于知道在他心里她是个什么位置,似乎很重要。
天刚亮,就有婢女来叫她,她被送进了宫,安排在了未央宫,肖贵妃的身边,她以为是自己问出那些话他生气了才会把她调走,后来她才知道,他是九皇子,他的母亲是当今皇后,他想要做皇帝,而她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门被人从外面猛力推开,代好冲了进来,跑到代云面前,一脚踹倒她脚下的板凳,“你还好意思自尽,娘娘待你那么好,你居然背叛她”。
邹小七走进来,看着代好气势冲冲的样子,真有活吃人的架势,代云摔在地上,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真的让人心疼。
“你还是先起来吧”,邹小七伸出一只手,可代云始终低着头,真不知道她是没看到还是根本不想让别人帮她。
“娘娘,您可怜她干什么!她这种吃里扒外的就不值得可怜”,代好狠声道,眼睛还时不时的瞪着地上的代云。
邹小七蹲下身子,拿出手帕为代云擦着泪,轻声道:“你也是刚烈的女子,不肯苟活,你宁愿死也要效忠祁暄,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实在不该去说些什么,当初你没有害过我,现在我也不会难为你,明天你走吧”。
代云抬起头看着邹小七,眼泪就那样静静的流着,突然,她扑到邹小七怀里,放声大哭,“娘娘,我爱他,我爱他”,像是把这些年的心酸全都吐露出来,代云就这样在邹小七的怀里哭着。
第二天,皇后就来了太子府,洪德帝没有进皇陵,祁曜还在太子府居住,其实邹小七是彻底服了皇后的,进府见了祁曜后,话不多说,直接拿把剪刀就要剃度,邹小七本来觉得祁曜不会理会皇后在这里疯闹,没想到祁曜却妥协了,留住了祁暄的命,只是将祁暄发配到南方苦瘠之地,永生不得踏进京都一步,做到这样已经是祁曜做的最大让步,皇后满意的离开了。
事后,邹小七想过这件事,新皇登基,确实不能有太大杀戮,祁暄母亲贵为皇后,意义上来讲,也是祁曜母亲,祁曜不可能让自己背负弑母的骂名,从细微的地方来讲,邹小七的确不如祁曜。
“祁曜,我有话对你说”,待皇后离开后,邹小七终于能说出她来找祁曜的目的了。
祁曜似乎知道邹小七想说什么,表现的很漫不经心,道:“什么事?”
“我刚进太子府时曾和你签过一份协议,你坐上皇位之日就是我邹小七离开京都之时,这你总不能不记得吧”。
祁曜轻抿一口茶道:“有此事?”
邹小七被他这副泼皮无赖,死不认账的表情气的够呛,一句‘有此事’就能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吗?祁曜是觉得邹小七好打发还是自己脑子有问题。
“好,你不记得没关系,我去拿证据给你看”,邹小七说完就跑去了晨曦别院,幸好当时把协议放在了她这里,不然邹小七还真是没有办法。
“娘娘,您这是找什么呢?”代好在边上问着,邹小七一进来就翻东西,真不知道她是在找什么?
“代好你见到我和祁曜签的协议了吗?”
“嗯,在您梳妆台的抽屉里”。
邹小七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果然见到了那张协议,高兴的捧起纸,就往外面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对代好吩咐道:“去把代云放了吧,告诉她祁暄没事,只是被发配了,现在祁暄还没走,应该在楚王府收拾东西,给她一些盘缠,让她去找祁暄吧”。
“是”
听了这句应答,邹小七也就放心了,拿着协议就去了尚阳别院,‘啪’的一声,邹小七将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