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花轿,下花轿,迈火盆,拜天地。
一对新人被萧家请来的喜事总管木偶般地指挥着完成了成亲的所有礼仪,在众人的嬉笑声中,才被送入了洞房。
新房里,林雪漫忐忑不安地坐在床上,不见有人走动,便偷偷掀起盖头的一角,悄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新房,屋里的摆设虽然简单,但布置的人很是用心,房梁上系着好多红色的布条,中间垂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喜结,显得屋里格外喜庆。
火盆里面的炭火一明一暗的,燃烧得很旺,屋里温暖如春。
是梦吗?
掐了掐自己,痛!
她拽下盖头,舒了口气,见床边的八仙桌上摆着几小碟用面食做成的小点心,一盘南瓜子,一把茶壶里还冒着丝丝袅袅的热气。
门响了一下。
“三嫂。”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姑娘冻得搓着手,快步走了进来,她走到林雪漫身边,细细地打量了新娘子一番,笑道,“三嫂,我是萧云,家里人都叫我大妹,娘叫我进来陪陪你,三哥在外面招待客人,不能进来陪你。”
萧云说话的语速很快,风风火火的,她穿一身半新的绿色粗布衣衫,头发上系着红头绳,眼睛大大的,模样很耐看,虽是一副农家女子的装束,但给人的感觉很是清新大方,骨子里无时不刻地透着一股子精明劲。
“大妹,谢谢你来陪我。”林雪漫冲她笑了笑,心里不禁对她心生好感,谁说古代的女子忸怩?
林雪漫看着面前的这个古代女子,她所谓夫君的妹妹,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处境,这是她的小姑子啊!
小姑子!她扶额叹道,好陌生的词汇。
既然是大妹,那自然还有二妹,或者是三妹了!
这家人的确有点多啊!
前世,虽然她没有经历婚姻,甚至真正的恋爱也没有谈过,但她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自然知道小姑子在一个家庭里扮演的角色,貌似大多数嫂子都不喜欢自己的小姑子。
“三嫂,在这个家里,我跟三哥关系最好,你放心,谁都不敢欺负你。”萧云拍了拍她的手,望了望窗外,低声道,“三嫂,大嫂跟二嫂都不是省油的灯,跟咱们也不是一心的,因为大哥二哥跟我和三哥,还有二妹,不是一个娘生的,我们虽说都姓萧,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所以三嫂,咱们亲啊!等会我就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听起来,像是在拉帮结派。
“原来是这样!”林雪漫再次扶额叹道,怪不得堂姐不愿意嫁呢!
这个家的确复杂!
外面又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和喧闹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大嫂,咱们嫁过来的时候,可没请这锣鼓班子,可见公公这心也是偏着的,都说手心手背都说肉,我看,这也不见得,。”沈氏斜眼看着在门口的草棚里吹着起劲的乐手们,一脸不悦地洗着手里的菜,她看了看面前的大嫂,挑衅般地说道,“都说有了后娘,亲爹立马变成后爹,这话准准的,婆婆不是亲的,公公的心自然也偏了。”
不时有人从面前走过,都是前来帮忙的街坊邻居。
“哎呦弟妹,你可小声点,若是传到三弟那里,可不得了,今儿是他大喜的日子,少说两句吧!”于氏看着气愤填膺的妯娌,把自己打着补丁的袖口向上挽了挽,道,“听说三弟妹知书达理,温柔贤淑,虽说也是个庄户人,但娘家是当大家闺秀调教的,公婆自然很是器重,别说请个锣鼓班子了。”
“呦,敢情娶媳妇还看人下菜碟?娶个知书达理的就请锣鼓班子,那咱们俩难道就是泼妇?”沈氏冷笑了一声,她不喜欢这个小叔子,脾气不好,又不理家事,成天在外晃,“那这么个可人儿嫁给老三,岂不是委屈了,咱家老三这成天不着家,游手好闲的,嫁过来守活寡吗?”
娶媳妇,他能养活个媳妇?
要不是她去年吵着闹着分了家,如今怕是还要帮着小叔子养媳妇呢!
这一大家子人,不分家,怎么累死的都难说。
“所以婆婆才要娶个媳妇拴住他啊!再说三弟是在衙门里当差,好歹也是个海事巡卫的,可不敢说他在外面晃。”于氏虽然对公婆偏向这个小叔子不满,但她绝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表露出来,私下里发发牢骚也就罢了!
公公萧景之虽然没有什么功名在身,连个秀才也不是,但他酷爱读书,见识渊博,在当地小有盛名,一年前,被众人举荐,在镇上的新开的学堂当了夫子,薪水虽然不多,但毕竟身份体面,受人爱戴,他虽然不常在家,但家里的是是非非,心里明镜似的,若是闹起来,惹恼了老爷子,总是不值的。
自家的男人,除了有一身蛮力,笨嘴笨舌的,许多事情还需要仰仗老爷子和三弟来打点。
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不必摆在面上说事。
对公公来说,儿子都是亲生的,是不分亲疏的。
当然这也是公公私下里跟他们说的,谁让这个家里的孩子不是一个娘生的呢!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