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张氏打了声招呼,说庄子上有急事处理,高青就骑上马,在来福、飞狐等人的护卫下,朝庄子疾驰。虽然走的是官道,但大雪纷飞,寒风凛冽,道路湿滑,所以原本只要半个多时辰的路,高青他们却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庄子。
到了后,高青跳下马,拍拍被冷风吹僵的脸蛋,跺跺发麻的脚,推门进院。院子里还随处可见张贴的大红喜字,但从左上角房间里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呼痛声却给那抹喜意增添了一丝阴霾。大大小小五个媳妇子在房间和灶房穿梭不停,一盆盆热水送进去,一盆盆血水端出来,只看得高青一阵心惊肉跳。
早已等候多时的黄桃迎了上来,正准备张嘴欲言,高青率先开口:“怎么样了?生下来了吗?紫樱和习秋又是因为什么事发生了争执?”边问边大步向紫樱生产的房间匆匆走去。
黄桃脸上的焦急、悲戚之色一览无遗,她亦步亦趋的随行,语气里充满了自责:“都怪奴婢一时不查,才让紫樱提前发作。她已经阵痛了三个多时辰,孩子却始终生不下来,曹婆子说,若再不想办法,恐有一尸两命之虞。刚才她还在问,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见高青是头也不回的往产房直奔,黄桃追赶道:“姑娘,您不能进去!”
脚下不停,高青偏头看了看初为人妇的黄桃,将她的懊恼尽收眼底,暗叹一声说道:“你又不能未卜先知,何须自责?我已命人去请楮伯伯了,总之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吧!还有,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话刚说完,忽然房间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高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不顾黄桃的阻止,连忙进屋探看。掀起厚厚的棉帘。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快步上前,只见紫樱面白如纸,大汗淋漓,气若游丝。要不是看她的胸脯略有起伏,高青还以为她已经魂归阴曹。一个妇人正死命的掐紫樱的人中,另一个妇人撬开她的嘴往里灌参汤,曹婆子则伸着手在她两腿间动作。
抚了抚“怦怦”乱蹦的心跳,高青慌忙问道:“她怎么了?可还有救?孩子没事吧?”
突然的开口让在场之人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待看清是女扮男装的高青,曹婆子激动的喊道:“哎呀。您总算来啦!您快拿个主意吧。这孩子头朝上、脚朝下。老婆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他顺了过来,可是这当娘的却力乏厥了过去,倘若她再不醒,孩子会被活活憋死的。”
高青一听。心急如焚,再看向被死命掐人中、灌参汤却毫无反应、满脸死气的紫樱,她的心变得沉甸甸的,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转头向外高叫一声:“来福,去迎迎,让他老人家快些!”
来福在院子里大声回了“是”,便着急忙慌的出去迎楮昱然了。高青走到紫樱身边,握住她没有血色的手,趴在她耳边大声喊道:“紫樱。紫樱,醒醒,你一定要坚持住,孩子就快出来了,那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公子的孩子。你就打算这样放弃吗?他快回来了,你不想和孩子一起迎接他吗?紫樱!!”
许是因高青话语里提到了东方语,本已昏迷的紫樱呻.吟一声,竟悠悠转醒,恢复了意识,手上也渐渐重新有了力气。高青一看,大喜过望,不松劲的连声喊道:“紫樱!紫樱!坚持住,加油,再使把劲儿,你就能看到你的孩子了!”
曹婆子啧啧称奇,手下动作不慢,嘴上连忙吩咐掐人中的妇人去帮她的忙,灌参汤的继续灌,同时还朝高青递了个眼色,高青心领神会,点点头:“您放心施为,我不会再让她晕过去了。”
紫樱睁开被汗湿的头发遮挡的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见张嘴不闻其声。高青用手轻轻扒开她的头发,认真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其他的事等你生完后再说。来,使劲,孩子就快出来了!”
紫樱点点头,忽然阵痛袭来,她倒抽一口凉气。灌下的参汤终于发挥作用,让她感到身上又有了些力气,于是,在曹婆子的指引下,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用起劲儿来。
过去了三刻钟,当楮昱然在来福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进庄子时,产房里终于响起了一声微弱的婴啼。不停行走的媳妇子们还来不及道喜,就见高青急匆匆的掀帘而出,手上糊满了鲜血。她一看到楮昱然,忙惊慌失措的上前说道:“楮伯伯,快,紫樱好像不行了,您快去看看。”
这个样子的高青让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楮昱然浑身一凛,他二话不说就拿过来福肩上的药箱往房里走去。高青望了望院子里的人,叫来黄桃吩咐:“从昨晚到今天大家伙儿都辛苦了,回头你多给些赏钱,曹婆子那儿更要给个大红封。但是要嘱咐她们‘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若是让我听到有什么不好的谣言传出,给她们的就不是赏钱,而是棍棒了。”
黄桃低身俯首应“是”,望了望遮挡严实的棉帘,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孩子是男是女?还好吗?”
“是个女孩儿,也许是在肚子里憋得久了,脸色有些青紫。但曹婆子有经验,说是能哭出声儿来,就表示性命无虞,再说现在有楮伯伯在,应该不会有事。好了,你下去安排吧,我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