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日上三竿。
但京城一处大宅院内,主家卧室依然房门紧闭。
服侍盥洗的小丫鬟站在回廊外,腿早就酸了。可没主人发话,她既不敢出声,也不能离开,只好眼巴巴守在太阳下。
想必夜里风急,房间窗户竟不透一丝缝。远远近近的人侧耳去听,倒真听不见半点动静。
屋里的确很闷,还夹杂着淡淡花香些许汗味……瞧,桌角琉璃瓶内的一束红花,今早刚刚凋谢。而在那张雕花床上,罗帐内一对年轻男女相拥而卧,似还睡着。
“昨晚直把你折腾到半夜,莲妹不会怪我吧?”
床上男子幽幽转醒,却仍闭着眼,伸手在对方腰间继续摩挲:“你真是个**的人儿。让我总忍不住,每一次都觉得不够……”
“林郎,莲儿这辈子全指望你了。只是你爹……到底有没有答应我们的婚事呢?”
林墨莲全身酸痛,累得根本不想睁眼,却得勉强笑:“还有,婚期早定在三天后,可辛家到现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你不是说早有安排吗?他们怎么还不退亲?”
“你急什么?我说有办法,自然不会负了你。”
她的话显然坏了对方现在的好心情,林文礼皱皱眉睁眼,望着帐顶叹口气:“辛家是名门大户,有什么变故自然遮得密不透风,外人根本看不出迹象。你连这都不懂?”
其实,他此前何曾有什么安排?甚至他还写了封家书,向父亲禀告说一切顺利,保证跟辛家这桩婚事,中途绝不会出半点差池。
当然,他也顺便提了下罗子斌这个人。因为他听那家胭脂店的老板说,罗子斌要回老家苏州继续念书,准备来年的会试。
照理说,入过刑狱的人是没资格再考举子的。况且罗子斌判的是重罪,还坐过十多年牢,更没道理。
可那胭脂店老板却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姓罗的有个非常有门路的远亲,这才疏通关系让吏部改了籍册,恢复其秀才身份。
所以,林文礼在信最后,建议父亲不妨趁现在接济下罗子斌,和他攀上交情……想想吧,!他姓罗的在京城竟有如此神通广大的亲戚,难道还愁几年后无法金榜题名?到时“罗大人”衣锦还乡,林家自然蒙荫。
只是,眼前这杨墨莲实在认死理儿,倒有些麻烦。
林文礼这次来京城,较平素总归收敛些,所以看不出什么孟浪做派。不过,在苏州境内,他却是有名的风流富家子……
此前像杨墨莲这样,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多了去。而他,也曾为其中不少女人花费重金,买下许多名贵首饰。
不过到最后,他与那些女子无非一拍两散各取所需,皆得一时欢愉罢了。
当然,期间也有几个女人纠缠过闹过。甚至有一位还吵到林家老爷林玉景面前,说自己怀了林家的骨肉。
只是,这些女人的哭声叫喊,始终过不了林家高耸的围墙。顶多事后几个家丁丫鬟背着主子,小声议论几句调笑一番,便都没了下文。
所以,林文礼始终是那个肯为女人一掷千金的富家多情种。而暗暗喜欢他妄想有朝一日飞上枝头的姑娘,依旧每晚作着同样瑰丽多彩的梦……
但杨墨莲不同——她哥哥是官,而且和林家是亲戚。况且照林老爷先前的意思,她还是林家攀上辛家的一座桥……以后林玉景想在京城谋事图发展,少不了要靠辛家打通些重要关系。
可现在,杨墨莲不想嫁了,铁了心要当林家媳妇,这该怎么办?
想当初,林文礼也是看她长得实在漂亮,这才对父亲阳奉阴违偷偷尝腥。可谁知,墨莲却是个死性子,交了心付了身,便认定了自己这辈子只能当林家人。
前天林文礼也曾试探过,对她说情况有变,只怕婚事避无可避。没想当夜,这傻丫头便买了砒霜想自尽。幸亏服侍的丫鬟多长个心眼,这才没酿下祸事。
事后,杨墨莲抱着他,哭了又哭,说自己绝不当无耻的女人,一女侍二夫。如果硬逼着让她嫁到辛家,不如先求一死,倒落个清白干净。
所以此后,林文礼再不敢随便乱说,生怕墨莲说到做到,回头自己到苏州在父亲面前交不了差。
其实说到婚礼,不就是拜个天地入洞房吗?林文礼突然想到,或许可以提前给墨莲下点药,让她到时乖乖就范……嘿!只要新婚当夜蒙过辛家那傻小子,整件事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至于杨墨莲嘛,第二天是生是死,和他更没半分牵扯。反正人已入了辛家门,怎么个下场都和外人无干。就算墨莲作了屈死的痴情鬼,也是她自作孽想不开,哪能怪到旁人身上?
想到这,林文礼立刻舒展眉头,嘴一咧不禁笑了。他在墨莲腰间再捏下,翻个身直往她脸上凑:“莲妹,放心吧。一切我自有打算,绝不会让那个辛屏娶到你。哼,别说和你亲热,他呀,连你半点衣角也沾不上。”
“林郎,我不管生死,都是你的人。你……千万莫负我!”
其实墨莲早浑身酸痛,连举举手都费劲。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