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三月二十七。黄历上说,本日宜嫁娶,大利北方。
薛珍已连着好几天没出门了。今儿是薛夫人极力撺掇,她才肯带着贴身丫鬟梅子上街走走。
犹记半月前,她终听说皇上无意赐婚,和琪与自己竟是无缘。唉!不知怎的她心里便忽然酸起来,身子也开始变懒,总不想跟人说话。
算起来,她跟和琪不过匆匆见过三次,对这桩婚事该没什么期待,更遑论留恋对方。可一想到,自己竟比不过辛侍郎家的女儿,却令她有些不服委屈。
辛澜长的比自己好看吗?薛珍暗对比,觉得不好说。那她凭什么呢?难道——
薛珍走在路上,忽然记起早先从宫中传出的一些议论,说辛澜曾夜宿皇宫,就在和琪的书房……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脸一红轻咬唇,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般下作的事。
如此心思一转,她立刻觉得自信又回来了,遂转身朝梅子招呼声,径直再去黑白居。
这里的老板是伶俐人,一早就认出如今进门的,正是月前在这里摆擂台的主儿。于是,他不管薛珍装扮与此前有何不同,照样恭恭敬敬笑脸相迎,引她进雅间好茶伺候。
他可记得上回:薛丞相突然闯进黑白居来找人,那个叫付虎的亮出宫中行走的腰牌,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后来不知怎的,雅间里就没了薛家这对年轻俊俏的主仆。
哎,高堂深宫中,都是他惹不起的人哪!
棋馆今天倒清静。稀稀拉拉的落子声自楼下传来,微风从窗外飘过,让薛珍顿觉灵台一片清明。
只是,这次不能“棋逢对手”,一个人坐久了难免无趣。于是她很快起身下楼。
可不凑巧,又或上天怜见,她竟在大门口碰到此时最不想见的,那个摆明“不想要她”的男人——和琪。
在薛珍看来,他依旧是从前那副风度翩翩的样子,站在人堆里,总能让你一眼望见。于是,目光相对的瞬间,她也露出一贯优雅的笑容,仿佛彼此初相识。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一起笑,倒有不一般的默契。
“听薛大人说,最近你生病,如今好些了吗?”
和琪没看出薛珍的异样,只觉她比以前瘦了些,脸孔更白皙:“现在天气暖和,多出来走走是对的,对你痊愈有好处。”
“敢问‘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呢?”
薛珍瞥一眼不远处的付虎,再望向一身朴素打扮的和琪,心中不免升起丝希望:“难道是您又技痒,想来黑白居找人‘切磋’?原本我就要走了,但如果您有雅兴……”
“误会误会,我今天可没什么心思下棋,好看的小说:。”
和琪见薛珍“乐意奉陪”,愈发觉得对方落落大方有气度,不觉露出几分歉意:“我今天来这里,实在是有别的事……嗯,薛小姐,请问你知不知道所谓‘胭脂一条街’?听说就在这附近。”
“胭脂一条街?”薛珍皱眉轻摇头,脑子里根本没印象,于是转头去问梅子:“你平日常在城里走动,知道这地方吗?”
“回小姐的话,这地儿的确在附近。据说那里的水分胭脂种类奇多,价钱也最实在。”
梅子抬脸瞧一眼薛珍的脸色,这才转向和琪作个揖,继续禀告:“只是,去那里逛的人少有大富大贵的。‘公子’身份特殊,只怕不太合适。”
其实梅子说的,何尝不是薛珍所想……
和琪是皇子,在宫里想要什么没有?却偏偏对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感兴趣,并且还要亲自去转转。哎,这传出去,岂不有失国体贻笑大方?
可,她能提意见么?所以只好教训不相干的人:“梅子,莫多嘴!‘公子’是什么身份,还用你来提醒吗?去不去那种地方,也轮不上你说话。”
“你别这样……人家小姑娘要被吓哭的。”
见梅子果然噤声一副委屈模样,和琪只觉好笑,跟着冲付虎摆摆手:“来,把我刚才买的小玩意送个给她。刚挨了主子的训,得安慰下呢。”
付虎动作倒利索,果然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个小方盒塞给梅子,仿佛哄个赌气撒娇的孩子。
“敢问公子刚才都去了哪里?”
薛珍当然不能反对梅子收下赠品。可她瞧一眼纸盒那粗鄙的花色图案,真的打心眼里难受:“这看起来像路边货。难道公子会和街边的小贩……”
“对呀,我不仅跟他们讨价还价,还和他们闲聊一阵。可真有意思!”
和琪完全不顾薛珍越来越黯淡的眼神,笑得颇有几分得意:“澜儿劝我,要和最平凡甚至卑微的人多接触,这样才能更深了解体味作个普通百姓的艰辛。的确,那些人活得都很真实,跟我一直交往的王公贵族大大不同。”
说到这儿,和琪突然想起什么?示意付虎解开另个纸袋,从里面抓一把爆米花递给薛珍:“我猜,你从没吃过这个吧?尝尝,挺香的。”
见薛珍不忙着伸手,他也不介意,自顾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