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澜说的没错,沈青燕这阵子的确很忙——忙着张罗辛屏的婚事,更忙着跟苏州首富林家攀上关系。
诸位可还记得?正因是林老爷的一门远亲,杨墨梁这才受资助捐了个官做。以此类推,若他日杨墨莲嫁到辛家,沈青燕能捞到的好处又何止一星半点?
哎,怪只怪当朝政治清明,故这些做官的——哪怕像辛祖德爬到侍郎这位置——每年也揩不到太多油水。
因为官俸有限,朝廷又对收受贿赂严查严惩,所以若这些官太太、官小姐们,想学那些大贾富商吃好的穿好的,事先还真得仔细掂量。
犹记年初,一地方大员携全家来京,给顶头上司拜年贺喜。就因他夫人戴了枚戒指,价值千金引人生疑,终招来刑部一番彻查。
最后,地方大员受贿证据确凿,被罢官发配。他的妻子儿女也连带遭殃,从此居无定所成为流民。
因为有过这样的前车之鉴,各级官员及亲属们自然再不敢明目张胆的“炫富”。而家里那些奢华的物件,不管当初是什么来路,统统压箱底,谁也没胆量再拿出来用。
可,沈青燕却不甘心。
明明自己生就的美人胚子,却不让戴那些金灿灿的名贵首饰;明明自己体态婀娜身材绰约,却不能穿那些华丽夺目的锦绣绸缎。长此以往,岂不真要气死人!
但,若能与林家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钱财来路今后有了借口,事情不就好办多了?
想那林家,因为生意兴隆,据说早有吃穿不完的金山银山……既然他家认了杨家兄妹做亲戚,那么她沈青燕,就算以后天天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又有谁敢胡乱怀疑!
而对这桩婚事,林老爷也是乐见其成,对待杨墨莲愈加和蔼,亲热得跟自家闺女似的。
这不,此次杨姑娘进京,他特别安排自己的独子林文礼相伴护送。而且还专门在京城买了房子,供杨姑娘暂住,直到她风风光光地嫁进辛家。
不过,作为准新郎的辛屏,显然心情一直不太好……他整个人日渐消瘦,也再没心情和以前那帮酒肉朋友一起继续闲逛玩乐,好看的小说:。甚至连赌馆青楼这些常去的“老地方”,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这阵子,他开始习惯于发呆,嘴里常念念有词。但可惜,没人知道或真正去关心,他念的究竟是什么。
瞧,就像今天,辛屏又独自在花园里坐了一下午。而沈青燕却忙着使唤人置办酒席,迎接今天来的贵宾——林家少爷林文礼。
据传,此人虽不学无术,却深得其父宠爱。以后整个林家偌大的产业,想必全都是他的。所以有人说,他至少有几千万的身价,还真没半分夸张。
只是,今天傍晚时,辛祖德派人回来传话,说要到家迟些,根本没机会作宴席的主人。而辛屏,依然一副木呆呆的样子,哪能让他作陪丢人现眼?
难道,真要沈青燕一个妇道人家做东招待来客?这……这传出去岂不笑死人!
“如果二娘觉得可行,我倒有个主意。”
辛澜本也是今晚的陪坐,见沈青燕这会儿急得在大厅团团转,犹豫半晌才开口:“我和弟弟胖瘦差不多,身高也相仿。要不就让我穿上他的衣服,冒充他赴宴,怎样?”
“你替他?这——恐怕不妥吧。”
沈青燕现在对辛澜,的确有所忌惮,巴不得永世不见面不来往。可如今,事关辛家的体面,她不得不认真考虑对方的建议:“其实说起来,你以前老穿屏儿的衣服往外跑,这事我也不是不知道……
“不过倒一直没见出什么岔子,想来你女扮男装还有几分模样。所以,若将晚宴上的灯光故意调暗些,林少爷怕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只是你的嗓音——”
“这个你放心……到时你可以假称我生了病,不方便说话。我一定会努力配合的。”
辛澜一咳,刻意压低音调模仿辛屏:“他从没见过弟弟,而且以后他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所以这次,不过权宜之计,就当为辛家撑场面吧。”
“事到如今,恐怕只能如此了。”
沈青燕权衡下轻重,终于勉强点头:“好吧!既然老爷赶不回来,就怪不得我们女人家自己做主啦……你抓紧时间去准备吧!尽量把今晚的场面应付过去。”
说完,她这才放心,出大厅忙别的去了。而辛澜,望着她的背影叹口气,心里涌上说不出的滋味。
其实今天随和琪出山谷后,辛澜特意又去医馆看望灵儿,只觉她现在面色红润,气色也好多了,似乎真已经自那场苦恋中解脱出来。
反倒是辛屏……刚刚在后院远远望一眼他,辛澜心里的确难受,这才发现以前果真低看了他。
哎,说到底,他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担当不起一个男人应该肩负的责任——他懦弱、胆小,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他后悔、自责,但失去的终究再也追不回。
脑子里就这样七想八想着,辛澜终于换装完毕。站在镜子前转一圈,连她自己都看不出什么毛病,不由暗暗揣度:只要那林文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