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微臣还有预感:黄尽忠一案,恐怕和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
因为对黄的审讯才刚开始,凌波并非言之凿凿,可照目前情形,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这次微臣出京,本有意暗访。可黄尽忠似早有准备,在我到达前毁灭诸多证据。更有涉案的两名证人,莫名惨死家中。微臣以为,必是朝中有人通风报信,甚至早就和他沦为一丘之貉,坐地分赃沆瀣一气。”
“这个我也想过。的确,凭他个小小五品官,就算手段通天,也办不了这么大的事。”
和琪微微点头,眼中凌厉一闪,“能够欺上瞒下这么久,若非宫中有人保着,暗地上下其手,恐怕他早就没命了。”
“想必,太子殿下派人监视微臣,也是担心哪天有异动,想早做谋划吧。”
凌波想起那天太子送礼失当后露出的窘态,眉头轻蹙,“孩子满月前,只有微臣认为可疑的几个人,才被告知家里生的是女儿……而太子殿下那般笃定,送一副耳坠作贺礼,无异于亲自拆穿那些人的身份。微臣这般‘以下犯上’不留情面,恐怕也让他对我成见更甚。”
“只是,父皇舐犊情深,就算查出皇兄有罪,也不见得会严惩。”和琪摇头一叹露出担忧,“自从三年前那场意外后,父皇对他更多了几分疼爱……
“不过这也难怪:袁妃曾是父皇最钟爱的人,可惜在生下孩子后不久便离世……父皇曾说,皇兄眉目像极了袁妃。所以这些年,父皇一直对他另眼相看,倒也在情理之中。”
“请殿下放心,庭审黄尽忠时,微臣自懂得权衡轻重,不会让皇上太为难。”
凌波当然听出和琪的弦外之音,于是只能尽量周全,“若查到与太子殿下相关的线索,微臣会私下面奏,请殿下裁决。”
“说到底,父皇也只是位疼爱儿子的父亲,你,能够体谅就好。”
和琪也觉对凌波有亏欠,可毕竟他和太子有手足之情,无论如何也硬不下心肠,置他于死地。
“对了,我昨天在辛家应了件事,你回头替我留意下。”
与凌波继续往大殿方向走,和琪突想起辛家的事,“这次捐官录用名单里,有个叫杨墨梁的,将去贵城上任。我观此人,虽伶俐不足,却谦虚实在。一年后你派人仔细核查,若他踏实上进,就调来京中任职吧。”
“杨墨梁?”凌波努力回忆,有些不解,“新进这批官员中,他不算最优秀,为何殿下会独独对他……”
“放心,我没有偏袒的意思,其他书友正在看:。若年终考核不行,别说升任,连要不要继续留他,都由你作主。”
和琪宁肯被看作失信之人,也绝不干预凌波公平处事,只幽幽一叹,“我想给他机会,不过碍于辛夫人的面子……他即将迎娶辛家小姐辛澜,这个想必凌大人还不知道吧?”
“辛夫人?”凌波低头沉吟,跟着一惊,“莫非,殿下仍对当年单大人的事耿耿于怀?”
“这件事父皇一直挂在心上,我又怎能轻易忘却。”和琪转身望向廊亭外,眼神黯淡,“单大人是我们几兄弟的授业恩师,曾得到父皇无上礼遇。可,因为牵连进桩命案,却被贬到万里之外,遭人冷眼讥诮,看尽世态炎凉。”
“事后查明,单大人确属无辜。可这十来年的颠沛流离,却已让他身心俱疲。”
凌波曾调阅过当年案宗,也叹,“即便他晚年无虞,更有朝廷加封的爵位可以世袭,但毕竟经历那样一场变故,身未入土心已老。”
“据我所知,辛夫人一心向佛,便是从其父被贬出京那年开始。”和琪记起单碧华那张清冷似水的面孔,轻轻摇头,“记得那时,她曾有意告御状,为单大人伸冤。可惜,当时的证据无懈可击。于是一夜之间,单家上下走的走,逃的逃。”
“不过严格来说,皇上并没有错。”
见和琪露出惋惜,凌波直言不讳,“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单大人只是太傅?皇上当时只是遵从法制不愿徇私,实在不必觉得惭愧……试问历史上,冤假错案何其多?皇上肯十年后再下诏,替他平反,已非常难得。”
“可,父皇终归还是放不下。”和琪又开始迈步,脚下却依然沉重,“当初,我提议擢升辛祖德作吏部侍郎,父皇即刻应允。只怕,也是因为这层缘故。”
“不过,辛大人自任职以来,做了不少事,也一直与我配合默契,倒没有辜负殿下对他的提拔信任。”
凌波本无意讨论他人**,但还是想了想道,“只是我听说,单大人对自己这位姑爷一度心怀介蒂,却不知为了什么?”
“当年,辛大人去单家提亲。因为嫌对方官阶太小,单氏夫妇曾经很看不起他。”和琪曾查过辛祖德的过去,一切自是了然于胸,“据说那时,若非单小姐慧眼识人,铁了心要嫁他,这门亲事根本就谈不下来。”
“可惜,单家很快就祸事临头。”凌波轻叹,道,“但,就连微臣也知道:单家蒙冤那十年里,他对夫人百般安慰体恤。后来大太太开始诚心礼佛,他亦一如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