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像干嘛似的,绕着陌生的路拐来弯去,像是它熟悉眼前的一切,倘若不把这些人绕迷糊了,它还不觉有什么成就感似的。倒如愿以偿,转来转去的几个来回,大家便迷糊起来,很多开始困倦地打起盹来,马腾跃和小强也歪着脑袋,不知在车拐出了第几道弯时,也竟给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醒来是被一阵紧急的刹车给震起的,小强和马腾跃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睛,面面相觑,露出不知状况的惊恐。马腾跃向窗外望了下。
“到了?”小强问。
“……没有,过红绿灯呢!”马腾跃继续看着窗外的世界,“这在哪儿呢?”马腾跃吃惊地问。
“北京呀!”小强随意地回他一句。
“不是,你看!”说话时,小强已经探着脑袋在观望了,“这是北京么?我怎么觉得跟回了邯郸一样?”小强不以为意正要拍打马腾跃讲出的笑话,拳头走到半空,定眼看到外面的景象,霍地醒悟般,惊叹一句:“额?怎么会!?”,定了片刻,忽地狠狠将拳头砸在马腾跃的大腿上,像是看到一场出乎意料的电影结局,接受不了也抑制不住情绪地高上一个调喊:“啊!怎么会?!”小强的情绪显然有些失控了,惊惹得旁侧几个女生回头观望,马腾跃显出比小强还要羞涩,红脸低声谴责小强太过头了,不应该的,一面揉搓着自己被砸生疼的大腿。
车子继续在一个类似县城却果真是北京的地方行驶,慢慢行驶,这里的人多到繁华地不像是县城能有的规模,大家不辨东西地看着打窗外飞掠过的世界,脸上显露出的那一副副表情绝不是失望,反而更像是有什么期待似的,决不相信眼前的景象就是心目中印象里的北京,像是在和大家开的一场玩笑闹剧,等车停下,大家走出去的那瞬间,坚信重现眼前的会是另一番天地模样。
车从大道拐弯进入一条小路,继续龟行了一程,终于停在了一条破旧不堪的十字口处,马腾跃打车窗去望,看样子这里像是个居民生活区,又像是个赶集市场,一切看起来破惨惨乱糟糟,哪里有半分体面排场,实在不能与印象中的国际大都市北京在头脑浅处匹配起来,虽然头脑依据参考的那点儿印象,只仅仅是道听途说,再或之完全出自想象。
车停下来,司机师傅招呼大家快些下车。大家一时振奋,像牢笼多久的**挣脱牢笼的自由向往一样,慌张急忙的下了车,纷纷拿下自己的行李包,这时人群有个恍悟的声音:“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要拉我们到工厂的么?”声音像一针强有效力的醒悟剂,大家纷纷意识到了眼下着实的迷茫,迷茫中还带着一丝被蒙蔽的慌乱和对未知前景的恐惧,大家急忙去问司机师傅——因为大家这才意识发现,黄主任不知什么时候,又消失不见了——这到底怎么回事,说好的工厂呢?大家很惶恐眼前所处的境地,这是一个多么陌生的地方,甚至都不相信身在北京的城市,这里显然没有工厂,不是工厂。大家挡着车子,生怕这是一场设好的骗局,虽然没想通已骗到了大家什么,只是依旧感到担心,司机师傅解释着,只说是张老师让开到这里,还说等会儿吧,自会有人来安排的。“张老师是谁?”“都没听过!”“不能让他走就对了!”“是,那你也得陪我们一起等到张老师来呀,否则把我们这群人孤零零扔在这里又算是哪般的事儿?”,一群女生年纪不大,口齿倒凌厉地狠,七嘴八舌,说得司机师傅没个喘气机会,司机师傅又向他们解释了好多的话,皆归于无效,大家还是不依不饶地缠住不放,司机师傅有些发急了,无视地拉下档速,在身后一片喊骂声里,扬长而去,卷起的一道尘土,生呛得大家唔鼻掩口地四散跑开。
看到那司机逃去,站在旁侧抱着花绿色大行李袋观斗的马腾跃和小强心下一寒,顿时悲观了几分。
马腾跃问:“强,这事儿你怎么看?”
小强摇摇头:“不说让咱们等在这里,等等呗!”,说着把抱在怀里的花绿色行李袋搁置地上。
马腾跃也没什么好法子,打了个喷嚏,便也放下行李,“唉……!”长叹一声,说:“听天由命!”说完坐在花绿色行李袋上,只觉浑身再没有气力站起来了。
喊骂声随着车子的远去,渐缓地归于沉默,大家放下行李,听天由命地等待戈多。
马腾跃坐在袋子上,随意审视这个陌生地段,他们身在的这个十字路口处,由两条不宽不窄的路交叉起来,披洒着清晨七点的阳光,街道不像刚睡醒的样子,一团杂乱不堪的气息,车子偶尔呼啸奔腾而过,重新卷起先前还未落尽的尘气,此外还有骑着电车、自行车或之步行地,匆匆来匆匆去的本地生存者,带着说不出名状的神情瞧着这批初来乍到的流浪者们。
向着街道的一面深处眺望,可以看到一排的拉面、快餐还有各种花样百出的饭馆子,民以食为天,有人的地方,最少不了的还是这些灌饱肚子的消费,马腾跃看到那排不体面的饭馆子,不说肚子饿,倒翻起恶心来,想呕吐。于是紧地收回眺望的眼睛,转头看到旁边都是些卖水果的摊位,摊主们都一副淡然地样子,坐在那里或看书或摇扇的清闲,没有伴声